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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琥 珀第三章

第三章

 

 

吴言女通过紫琥珀看到了自己和师哥孙膑的悲惨前生。也想到她和孙膑前生之约,她非孙膑不嫁,可孙膑成了大傻瓜——“孙大胆”,又如之奈何!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人生一世,所过之处,所接触的人,所发生的事,常常结下了疙瘩,就是下一辈子也很难化解。

她与孙膑都想今世花好月圆,也太难了。

不说别的,她已修成了小仙,长相也由一个丑女变成了天仙,可以说不是人间凡品,可孙膑不解风情,他还是个凡人,与她太不相配了。

在她的朦胧意识里,面对一个傻瓜“孙大胆”,更怀念前世的孙膑。既然“孙大胆”就是孙膑,只要找回了“孙大胆”的三魂七魄,也就让“孙大胆”再变成了孙膑。这也太难了!

她听她娘杨玉环从仙岛上传来的消息说,假阎王、宠涓和桑梅都各扣着孙膑的一魂。

吴言女心想,他们和孙膑,一定前世有恩恩怨怨。

比如宠涓,就和孙膑打了一辈子仗,败得很惨。他这一辈子还是不服,不想让孙膑出世,出了世也变成一个傻瓜。

阎王又和孙膑前世有什么仇呢?可不就是为了让日本人来中国,死很多人,他的鬼就多起来?

这个想当齐临国国王的桑梅——也是她小时的玩伴,又是为什么呢?

吴言女有很多想不通的,一时还很糊涂。

这真是乱麻一团,扯不断,理又乱。

她想来想去,要解放“孙大胆”的三魂,就必须打败宠涓、斗垮桑梅、颠覆假阎王。

他们哪一个是好惹的?

吴言女想到这里,就想继续修仙,直到修得能够打败宠涓、桑梅和假阎王。

吴言女不敢确认桑梅是谁。

吴言女要修仙,就必须走天天做好事、帮助穷人的修仙之路。

年除。

临淄千里平原,家家户户贴出了火焰般的对联,红绿黄蓝的萝卜笺迎风招展。女娃子们穿上新衣裳,在胡同的尽头、大街上踢键子,男孩子拿着炮竹、二踢脚到处乱放乱炸。

富人们的厨房里飘出煮肉炸鱼的香味,弥漫了乡村的空间。可穷人过年如过关,缺衣少食家中冷冷清清。这一切,正如杜工部所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佃户牛大狗,年年敬宠涓,年年穷当当。

他有六个闺女,大的十三,小的刚满月。平日吃了上顿无下顿,年三十晚上连包饺子的面粉也没有。

大狗看看炕上躺着的一家人,都病病秧秧的,盖着一床破棉被,让他愁得直往烟袋锅里装烂树叶,“吧达吧达”地抽个不住,且不住叹气。

大狗的老婆望了望发愁的丈夫,劝说:“他爹,年好过,一夜就过去了,难过的是日月,以后的日月还长着呢!你可别愁坏了身子骨,还要给人家扛长工、打短工的,一家人指望你哩。”

牛大狗突然想起了什么,愤怒地说:“我年年敬宠涓,年年地无一亩,家无余粮,今年我偏敬‘疤她娘们’!人们都说‘疤她娘们’是狐狸精,我偏敬她!”

“嗳,他爹,你是疯了吧?大年晚上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老婆苦口婆心地劝说,“你睡吧,别发愁了,敬宠涓不灵,是咱不诚。咱没好吃的供他,‘宠大爷’嫌贫爱富,咱穷就穷吧,人穷志短。”

偏这牛大狗一念生出,对宠涓就颇为不恭,心想,什么“宠大爷”,成不了什么事。我偏供“疤她娘们”,看有啥了不起。

他穷疯了,不怕天不怕地了。

他一心要供“疤她娘们”了,却不知“疤她娘们”是个什么样的。

他搜肠刮肚追忆人间的各种美女,最终也无法形容“疤她娘们”的尊容。可是,他既要供“疤她娘们”,就必须有一张“疤她娘们”的画像,设一个牌位,还必须有点供品、一壶酒。

于是,这个极具丰富想象力的农民粗汉子,到锅底刮了点灰,用手指作笔,认真画了起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画了一个身穿大袍、头顶香炉乌纱帽的美女,反正是个女官员。

他左看右看很满意,便从锅里挖了点锅巴,贴在了北墙的正中、方桌之上。

接着,他从一个旮旯里找出了半碗胡萝卜咸菜,炒了一盘蚂蚱,虔诚地供在了“疤她娘们”的面前。

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念道:“‘疤她娘们’,你看人家过年都敬宠涓,谁敬你?你是好人,早年同情那些孤寡老人,帮助穷人,偏一些人说你一车坏话,我不信。咱做个朋友,你若不嫌弃,就来享受咱这孬肴。咱没啥好吃的,人穷志短。”

他说完,自己滑稽地摇了摇头,像个小儿似的傻笑起来。

倏忽间,他看到“疤她娘们”的画像似乎也对他傻笑了。这个他画的大姑娘一笑,笑得简直美得无法形容了。

牛大狗大吃一惊,又看到“疤她娘们”画像头上的香炉乌纱帽一下掉到了桌子上,心里更是又惊又喜又怕。

所惊者,画儿上掉下的是个真的香炉乌纱帽;所喜者,“疤她娘们”常常被敬宠涓的人造谣,被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唾弃、冷落、诅咒,自己敬他,她便显灵了。所怕者,活见鬼了!

原来这吴言女——“疤她娘们”受人香火,就知感恩。凡是敬她的,有一点香火她也就知道。老百姓有什么困难,她受人香火,就责无旁贷地去帮助,已经有了些神气。

这牛大狗看看眼前的香炉帽,心想,这顶帽子是不是“疤她娘们”赐给自己的?可“疤她娘们”毕竟是个狐狸,就怕她一旦恶作剧,自家八口就吃不了兜着。

他踌蹰了半天,脸上的笑凝固了,痴怔怔地盯着他画的“疤她娘们”。他不明白,她掉了帽子,露出了一头秀发,这是为什么?

半天,他又见“疤她娘们”向他点了点头,又笑了笑。这可让他更害怕了,几乎是吓得尿到了裤里。

他慌急中思忖,既然“疤她娘们”给自己这顶帽子,必然有个用处,如果不收下,岂不得罪了这狐狸。于是,他跪下磕了个头,咕哝道:“‘疤她娘们’,你真不赖,见我过年没帽子,送给我这么一顶大官帽,却让你光着头,实在让我过意不去。我戴这顶帽子,也不一定合适,但不收你的就是看不起你,恭敬不如从命了。”

牛大狗很小心地用手托起香炉乌纱帽扣在了头上,感到温乎乎的,不轻不重,不大不小,十分得意地啧嘴道:“好好好,妙妙妙,大姐姐给我一顶香炉乌纱帽,不愁吃来不愁穿,穷汉子就像公鸡飞上天。”

他这一片声的咕哝,早惊动了已在睡梦中的老婆。

这女人一睁眼,见丈夫在桌子上放了供品,墙上挂了一个漂亮大姑娘的画相,独不见了丈夫。

她正自纳闷,忽听到丈夫又咕哝起来:“大姐姐你真是灵,给咱这顶帽子头不冷。哈哈……”

“他爹,你在哪里?你瞎咕哝些啥?”牛大狗的女人眨巴着睡眼,爬起来惊慌失措地四处找丈夫。

“你瞎眼是咋,这不是我!?”牛大狗得意地说,“你睡糊涂了,还是眼管着尿尿?刚才‘疤她娘们’显了灵,给了咱一顶香炉帽。‘疤她娘们’就是比‘宠大爷’好!你看看这帽。”

老牛说着,把香炉乌纱帽一摘,在空中摇晃了几下。

这时,他老婆立即看见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晃动着一顶奇怪的帽子。

她喜问:“刚才,我没看见你,你从哪里钻出来的?大年晚上,你净说疯话。‘疤她娘们’显灵,你是找麻烦。哪来的帽子?”

“这不,就是墙上的这位大姐姐给的。”牛大狗边说边又把帽子扣到头上,笑说:“你看看,怎么样,怎么样?这玩意儿不冷,到雪地里打兔子也冻不着。”

“你上了哪,你怎么让我看不见了!他爹、他爹。”大狗的女人惊叫起来。

“我不是在这儿,真是!”牛大狗一摘帽子,老婆又看见他那个熊样了。

“你再扣上帽子,让我看看。”他老婆像发现了什么怪事一样,急着让大狗再戴上帽子。

“这帽子怎么了,这帽子……”牛大狗疑心重重地又扣在了自己头上那顶帽子。

“嗳哟!”老婆叫道,“我又看不到你了。”

牛大狗这一惊非同小可,心说,原来这帽子是个神物,戴在头上能隐身,这可不得了!

他立即给老婆反复试验,灵得很。他心里话,这帽子用处可大了,如果偷谁的什么东西也是白偷。

他虔诚地跪下,给“疤她娘们”磕了十多个响头,爬起来二话没说,背了个麻袋,冒黑出了门。

“大狗、大狗。”老婆连喊几声,早不见了丈夫。

她怕丈夫出事,慌忙穿了衣服,下了炕在屋里乱摸,哪里还有丈夫的影子!

这个女人慌了:“他爹,他爹,你在哪里?你别吓我,你藏哪个旯旮里了?”

老婆在屋里乱找乱摸的时候,牛大狗已到了一个大财主家。

这个财主也姓牛,叫牛大猫。

牛大狗正赶上牛大猫家里供天地,摆的全是真金、真银,全猪、全羊、全鸡。此刻,牛大猫正率领众妻妾子女磕头。一间大屋里香烟弥漫,灯火辉煌,连一只苍蝇也看得清。

牛大狗心里有点怯,害怕这顶帽子不灵。他多了一个心眼,没有偷东西,而是跟在牛大猫家人的后边磕头。

牛大狗磕了几个头就站起来了,见没人发现他,就索性走到了牛大猫的家人前头,结果也没人发现他,他便大胆动手了。

他把那些金银装进麻袋,又装进了一只全羊。

突然,牛大猫发现供桌上的东西不见了,以为神仙来了,立即磕头如捣蒜,一家人也跟着如此。

牛大狗心中暗笑,又悄悄拿了些供品,大模大样地背着走了。

他回到家,进门就“哈哈”大笑。

老婆正在为他流泪,没见人影却听到了笑声,忙叫:“她爹、她爹,你这死不了的老虫子,上了哪?”

牛大狗一摘香炉帽,老婆看见了他,见他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感到不是好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牛大狗把麻袋往炕上一倒,滚了一炕的不是白花花的金银和吃的,而是砖头儿和瓦块儿。他一下子傻了眼,说:“‘疤她娘们’,你哄我呀!”

“原来是你!”吴言女在空中截住了把牛大狗偷来的金银和吃的全变成了瓦块儿、砖头儿的桑梅。

她终于明白,他就是前世的太子辟强,曾娶了自己,但嫌自己丑,就是不入洞房。听说他死后成神,做了丧门——专门破坏人们的好事。她也想起小时候的事:丧门化为同伴,吃醋嫌酸,专门和自己作对,上树抽梯,牵驴拔镢,曾让傻子孙大胆砸破她的头。

她气不打一得来,马上质问他:“你还以为你是谁!你净做些上树抽梯的事?你以为,我不知你是丧门——辟强?你上一辈子做齐王,还没做够!你这一辈子为神,你和日本人要建什么齐临国,你这是卖国!你上一辈子没有大恶,难道今生要成为一个大恶之人?我上辈子得罪了你,还是这辈子得罪了你,孙膑也得罪了你,还是你让他打了一辈仗没使唤够?”

“哼!”丧门知自已暴露了,也不理吴言女,一溜烟要走。

他在空中说,“你明白。”

她恨说:“我明白什么?”

桑梅没有回答就走了。

吴言女想来想去,感到桑梅没理由和自己作对。

吴言女受人香火,觉得应给牛大狗办事。丧门的职责是专门坏人好事。神更应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如果丧门专坏坏人之事,不就是成好人之美!

吴言女想,不管丧门怎么想怎么做,是他的事。自己帮助穷人,是成人之美。

就在牛大狗惊慌失措时,她就把牛大狗从麻袋里倒出的砖头儿、瓦块儿又变回了金银和吃的。

牛大狗跪下直向吴言女——墙上画的“疤她娘们”磕头。

他老婆认定天上不掉馅饼,大怒:“你偷了谁家的?咱这不是做了缺德事!”

“别吵、别吵,这是‘疤她娘们’赐给咱的。”牛大狗一想到“疤她娘们”这么好,忙说:“快,你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先让咱大姐姐享用。”

牛大狗的女人本想与丈夫争执,但害怕“疤她娘们”,也就顺从地把丈夫偷来吃的摆上了桌。

大狗把香炉帽先供在桌上,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神仙大姐姐,是你救了我一家,不然这个年俺咋过?大财主牛大猫富而不仁,用高利贷利滚利刮了咱穷人的骨髓,偷他点什么是九牛拔一毛。”

他说着,只见香炉帽“嗖”的一声飞到了墙上,又变成锅底灰画的几笔。

牛大狗笑说:“神仙大姐姐,你是神,我是人,你索性下来咱喝一壶。”

一语未了,“疤她娘们”当真从画面上脱离,飘然而下,穿着红裯子袄、绿裯子裤,落下话音:“大狗兄弟,帮助穷人是我的本份。你好好过年吧!”

如果是个画儿,并没什么可怕的,可变成个真的人,又是如此漂亮的一个大姑娘,牛大狗和老婆顿时吓得汗毛倒竖。

牛大狗战战抖抖,对老婆说:“快,你给咱大姐姐倒酒!”

这个女人比大狗更胆小,趔趔趄趄地找到大狗的酒壶子,倒了半碗给“疤她娘们”,就跪下磕头。

大狗给“疤她娘们”端起酒碗,手直哆嗦,说:“神仙大姐姐,我永远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你再回来吧,咱们一起过个团圆年。”

“疤她娘们”的画相也突然咧嘴一笑,她又回来了。

她站在大狗跟前,大狗看得一清二楚,她穿着红裯子袄、绿裯子裤,瓜籽脸,眼下有一颗滴泪痦。

大狗从没见世上有这样漂亮的大闺女。

她大大方方同大狗碰了碗,又同大狗的媳妇碰了碗,娇声娇气地说:“牛老哥、嫂子过年好,祝你家明年五谷丰登。”

“疤她娘们”先喝了,牛大狗也一饮而尽。

牛大狗的老婆又给他们倒上酒。牛大狗撕了一块羊排给“疤她娘们”,她不吃,却说:“牛老弟,我庄溜的人都敬‘宠大爷’,可你见宠涓什么时候帮助过穷人。人家叫我‘疤她娘们’,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诅咒我,诽谤我,惧怕我,实际上,我要修成正果——成为大仙,就要专门为老百姓办事。老弟能理解我,我当为知已者死。为人取财,非我份内之事,今破例,为老弟解一时燃眉之急。你永远记住,劳动致富,勤奋致富。为解你一时之困,但老弟切不可示人或挥霍,否则我当遭天罚。”

牛大狗当下对天起誓道:“神仙大姐姐,我牛大狗若是走了风声,由你处置。”

“好好好,”“疤她娘们”高兴地说,“你有了这些钱,能维持生计足矣,咱只办这一次。”

牛大狗不知,天地间,人、神、鬼、仙都有清规戒律。钱这个东西,人、神、鬼、仙都追求,老天就规定,凡是劳动所得才是正当所得,跌个跟头得的富贵,贪污得的富贵,巧取豪夺得的富贵,如果挥霍,或用处不当,必遭天报。

“疤她娘们”为牛大狗求来富贵是违背公平的,就等于是犯了错误。

牛大狗感激“疤她娘们”,却无一为报,就问:“大姐姐,你找了人家没有?如果没有,叫孩子她娘给你说一门亲。”

“我早有了人家,是什么村的‘孙大胆’。”“疤她娘们”低头一笑,说:“你们好好过年吧。”

“疤她娘们”说完,又飘然而去。

牛大狗过了个大肥年。

年后,村里的人眼看他的闺女有了新衣服,老婆脸上有了笑容,屋里有了热气,锅里飘出了肉香。

后来牛大狗又买了地,过上了一头牛、三亩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2

 

“孙大胆”越来越傻,见了吴言女就想求欢,吴言女却越来越讨厌他。

有一次,“孙大胆”缠得紧,她就哄他说:“我把什么玩意儿扔到湾里了。”

“孙大胆”信以为真,大冬天穿着棉衣下了湾,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反倒冻得哆哆嗦嗦,直咕哝,“摸‘西’,摸‘西’……”他上来晒了半天太阳,反被冻得衣服硬了,手脚伸不直了。

吴言女觉得十分可笑。

她悲观,自己的丈夫是个傻子,又有什么办法把他变成正常人呢?此时,她越发恨宠涓、假阎王和丧门,激起了斗垮他们的决心。

正好,“孙大胆”枪杀了那只宠涓的得力干将白胡子黄鼠狼后,宠涓仍在建他的玉皇阁。

她想捣毁玉皇阁,又觉自己的力量不够。

吴言女决定到崂山一趟,请示一下前世的老师“鬼谷子”。

吴言女心里话,“鬼谷”师尊既然成为神仙,如果自己想求师尊帮忙把孙膑变回原来的师哥,就必须打败囚禁了师哥魂灵的宠涓、假阎王、辟强,说不定师尊一定帮忙。

吴言女计算好了,就踩紫霞上了路。

这紫霞轻功使她很快到了崂山“鬼谷子”修道的道观,见上了师尊。

他们来到客厅,又见过了逻辑大师墨子。也许鬼谷子和逻辑大师已成为仙友,形影不离。

“鬼谷”师尊嘱道:“吴言,你先回马鞍山,与土匪头子田忌一道把宠涓盖的玉皇阁毁掉,随后为师就到。你们就以马鞍山为大本营,等我等就行了。”

吴言女立即驾起紫霞,又回到了马鞍山。

“孙大胆”正在和朋友商量炸毁宠涓的玉皇阁。他没头脑,一味蛮干。

宠涓见“孙大胆”杀了他的得力干将白胡子黄鼠狼,早怀恨在心,动了肝火。但他并不知“孙大胆”到崂山跟“鬼谷子”学了什么道业,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宠涓修的玉皇阁修到了第七层,像一个高塔一样。

每个人修道的过程就是做人的过程,每个人的品质和思想不同,也决定着他的修道方式和方法,成仙的结果也不同。

吴言女修仙,专门为老百姓办好事。

宠涓练功,以损人利已为法门。

吴言女以为,如果想打败宠涓,甚至把玉皇阁毁掉不成问题。废除让老百姓劳命伤财的工程,也是替老百姓着想、办好事,不违背自己的修仙原则。

吴言女让“孙大胆”找到了同村的 “兄弟帮”队长田忌。

两个人商量,如果晚上行动,第一步先把睡在玉皇阁底下的民工弄走,第二步就是放上黑炸药,彻底让玉皇阁飞上天。

不过,这宠涓成仙心切,每天晚上都在玉皇阁的顶上练功,祈求神的帮助。如果把底下的民工弄走,宠涓必定听见,弄走民工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弄走民工,炸玉皇阁先炸伤、炸死了人。吴言女想来想去,决定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宠涓,用黑火药实施爆破。

他们讨论,怎么就能引开宠涓——“宠大爷”呢?

田忌想了想说:“我分三拨人,第一拨跑到玉皇阁前就大喊大叫,引起宠涓的注意,接着就跑,让宠涓追我们;第二拨人,跑到玉皇阁再大喊大叫,接着就再跑,引他的虾兵蠏将出阁;我的第三拨人……这时,宠涓的人已经都追了出来,民工也离开了玉皇阁,炸药也就炸了。”

“那不行。”吴言女分析说,“宠涓不会听你指挥。‘兄弟帮’的普通战士是不能敌挡宠涓的妖术的。孙子兵法说,‘昔为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就是说,要让宠涓离开玉皇阁,就要打中他的要害,才能制造可胜之机。这个可胜之机,就是想法挖宠涓的蒺藜根。他的根扎在临淄牛山之顶,四周都是狼毒。只要你到了牛山,狼毒小妖立即报了信,宠涓就知道了。他是棵千年蒺藜,一旦被人挖根,那就必然急眼,很快就会离开玉皇阁。我们在他来不及回去时,就炸掉了他劳命伤财的玉皇阁。”

“好,我们就这样办。”田忌说,“我分两拨人,一拨去挖牛山的蒺藜根,一拨炸玉皇阁。”

“你专挑那些腿脚快的队员,带着镢和铁锨,一到牛山就喊‘挖蒺藜根呀,泡水喝呀!’”吴言女吩咐说,“你们闻到山上有一股臭味就跑,那就是狼毒放毒。狼毒是一个婆娘,也是宠涓的老婆。”

田忌领人去了,吴言女准备了一些黑炸药,和兄弟帮的战士埋伏在玉皇阁周围。

果然,宠涓中计,半夜三更驾云追了出来。

“孙大胆”立即把民工们领走,在玉皇阁底下放上了黑炸药。

宠涓到了牛山一看,并没有什么人挖蒺藜根,一下就明白过来,知是中了吴言女的计策,马上驾云往回赶。刚刚走了一半路,听到远处“轰”的一声,他费了几年功夫修的玉皇阁,已经被炸飞上了天。

“糟了,糟了!”宠涓回悔不及。

宠涓的成仙梦被“孙大胆”的炸药炸飞了,“玉皇阁”不可能一夜之间再修起来。

宠涓想来想去,觉得不除掉“孙大胆”和“疤她娘们”,就别想列入仙籍。

宠涓为什么非要列入仙籍?

原来,凡是妖最多活到百年、千年,而仙是永存世间的。如果修仙不成,还可能变成鬼,也可能成为神。如果成了神还好,虽无身体,但有影形。如果成了鬼,就可能再脱生人、或投胎牲畜,经过了这道坎,才能再成仙。那就不是千牛百年的工夫了。

成了仙,不受阎王管,不受神灵约束,自由自在,甚至不用吃喝,能驾云,能上天庭。

人、鬼、神、仙中,只有仙是最自由的,他们之间没有等级,相互可以结婚,可以吃喝玩乐。

鬼之下,还有一种比鬼还低级的,如果被打入最低的一级,如果还得不到正确的做人或修练方法,甚至是作恶,一切就会形销烟灭。

宠涓自称“宠大爷”,就是入了妖道。如果他坚持为国为民、与人为善的修练方法,也可能成为仙,而列入仙籍。但他急功近利,以损害老百姓的利益为出发点——修那个玉皇阁,已经堵塞了他的成仙之路。

加上他扣了孙膑的魂,也是作恶。上天慈悲为怀,也不希望人间打打杀杀,可宠涓与丧门和假阎王合伙,想建立齐临国,推翻唐朝。

他们充满了私欲野心,扣孙膑之魂更是欲盖弥彰,已经是逆天而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宠涓不以为自己这样下去只能做鬼,或形销烟灭,而是以为打败了“孙大胆”和吴言女就成了仙。已经误入了修仙岐路。

宠涓在驺忌的帮助下,在临淄城南牛山列成了“十绝阵”,想对付吴言女、田忌、“孙大胆”以及“鬼谷子”和逻辑大师。

这十绝阵中,有美女阵、蜂子阵、蝎子阵,还有驺忌主导的地狗阵、日本小泉屯三的天狗阵,最厉害的是宠涓的蒺藜阵。

宠涓列好阵之后,就向吴言女下了战书。

那“孙大胆”并不知宠涓上一辈子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在最后一战中死于自刎,他也要求参战。

他有一种愚蠢的潜意识,对宠涓这个人从心眼里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膝盖骨疼。

他要求参战,吴言女说,“你就在家歇着吧,没你的事。”

“孙大胆”怎肯听她说,闹得吴言女没法,只好同他去了一趟崂山,“鬼谷”师尊在“孙大胆”的额头上贴了一道咒符,让他成了一个神人。

不过,他只知道打打杀杀,并不知感情上什么的事。

吴言女问他:“你知道宠涓是谁吗?”

“孙大胆”似乎更傻了,说:“我不知道。我要杀了他,他曾割了我的膝盖骨,我与他有万年不解之仇。”

吴言女又问:“你还认的吴言吗?”

“孙大胆”说:“我不记得,她很好。她的话我都听,她的话我什么也听。”

“鬼谷”师尊把孙膑变成了一个机器人——力大无比,杀气冲天。他可以进宠涓的什么阵破阵了。

大战在即,吴言女顾不了那多么多。

吴言女在山上等着,只要“鬼谷”师尊和逻辑大师一到,他们就到牛山破阵杀敌。

 

3

 

牛山的蒺藜不是一般的蒺藜,都是尖如针、硬若铁刺的五角铁蒺藜,人一进此阵,刺破脚是小事,铁蒺藜能从脚穿透人的心脏和脑袋。

这宠涓、驺忌、小泉屯三以及一个蜂子妖和一个蝎子妖组成的黑团伙提出一个口号,推翻唐朝,建立齐临国。

十绝阵又称万妖阵。

宠涓、假阎王和即将成为齐临国国王的桑梅,野心要把即将列入仙籍的一批修道者全部毁在阵中。

这牛山,本来就神神道道。传说,朱元障给地主放牛时,让牛跑进了山里,他只抓着了牛尾,急了,用一片玉米叶当刀割下了牛尾,而牛头和牛身子变成了山。

其实,朱元障还没下生就有了这座山。

现在,宠涓在山上扎了根,长成了爬遍全山枝蔓的蒺藜后,山上便妖气笼罩。宠涓又领万妖占山,摆出十绝阵,一时愁云黑雾罩住了山顶,山上一片鬼哭狼嚎。

这一切,早惊动了替天行道的崂山“鬼谷子”和逻辑大师墨子。他们一向替天行道,为民扫黑,动了杀机。

“鬼谷子”和墨子,已在人间千余年,亦半仙、半人、半神之躯。像他们这样的大师,之所以在人间、仙间和神间立于不败之地,是因为他们维护人间正义——维护民众、仙众和神众、鬼众的利益,并极力扼制作恶的人、神、鬼、仙。

宠涓大摆十绝阵,逆天而行,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已经触犯天条。“鬼谷子”等人是天的代表,不能坐视不管。他们被吴言女邀请,也为拯救前世的学生孙膑灵魂。一大早,他们就踏云驾雾到了我庄溜的马鞍山。

马鞍山是土匪田忌的营地,已经有了五百多人的“兄弟帮”部队。

他曾和“孙大胆”在瓜棚看瓜,想巧遇吴言女一样的仙女。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田忌不过是个楞头青,没有多大的本事。

这马鞍山并不高,西边和东边都有坡,坡上都是树。山顶如同 “马鞍”一样窄巴,长约几百米,宽约十多米,只要有十个人在山顶把守,两边都很难攻上去。

山的右边是一片槐树林,左边是一堆堆的山石,天气炎热,部队只好扎营在林中。

田忌的队伍在左边的山坡驻扎了一百多人,在右边驻扎了四百多人,山顶还有少量的人员放哨。

吴言女利用仙术——用障眼法把山前山后抹上了一些紫光,底下人的活动除了仙和神都看不到了。

当“鬼谷子”和墨子领着一些得道的弟子落下云头,站在了“马鞍”上,田忌、吴言女、“孙大胆”都上来向师尊们行礼。

“徒儿们,”当下“鬼谷子”说:“千百年来,人、神、仙、妖又遇这一劫。一群东洋倭狗纷纷跑到中国来咬人、杀人。这就是中国人的大劫。还有一群妖,就是宠涓之流,不仅仅祸及人,也祸及畜、妖、仙。这个万绝阵,将有万妖和畜、人都会丧命。”

“我们不得不小心。”墨子大仙说:“现在我分一下工,我们共同进阵破妖。”

墨子大师吩咐:

“‘鬼谷’道兄与‘孙大胆’领一部分人破宠涓的铁菤藜阵、天狼阵、地狗阵,我和吴言女领一部分人破美女阵、蜂子阵和蝎子阵。最难破的就是这六阵,破了这六阵,其余的不攻自破。

“要破铁蒺藜阵,需有铁鞋、锨甲;破小泉屯三的天狼阵,要有猎人刀,吴言女前世父母用过的猎刀已修成正果,只要‘鬼谷’道兄一语就能唤来;破地狗阵,要有洪七公的打狗棍,‘鬼谷’道兄也能找来;夏美惠迎春的美女阵,是希腊神话中刻而克岛的美女,破阵者只要听到唱必学唱,一学必唱破嗓子而死;只要破阵的看到她们跳,必跳得力尽而死。男人看到她们,必被迷而死,因钟离是女性,不会被迷。蜂子阵是一群蜂妖,只要被他们蜇了必死;蝎子阵是大批蝎精,只要被它们的毒刺所伤,必死无疑。破这个阵,用太虚幻境的‘风月宝鉴’,就是《红楼梦》中所言的那面镜子,在曹雪芹处,由‘鬼谷兄’去借来一用。田忌将军要消灭牛山周围的日本兵。日本倭狗多年窥我中华,此处大约有两个大队的日本狗,你们‘兄弟帮’的战士全部出动,一个倭狗也不留。”

墨子大师分工后,“鬼谷子”下了命令:“咱们准备吧!”

吴言女最后说:“我很担心的是那个丧门辟强,他要是‘上树抽梯’,我们就白忙活了。”

“有我们在,他不敢。”墨子大师说。

这“孙大胆”倒是听话,一听说要打宠涓,似乎新仇旧恨无端涌上心头,就要逞匹夫之勇。

“鬼谷子”在他头上敲了两下,又贴上了一道符,他立即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在吴言女看来,贴了符的“孙大胆”,有了紫琥珀中看到的孙膑那股战将、军师的神勇和镇定。

“‘孙大胆’仅能凝聚三魄,能使出孙膑剑。如果要他有带兵打仗的智谋,必须有了三魂才能做到。”“鬼谷子”笑说:“这道符,管一天一夜的功效,‘孙大胆’也只能使出孙膑剑。咱们进阵吧。”

这“鬼谷子”踏着祥云携了“孙大胆”进入了天狼阵。

日本狼是一群专吃人骨的野狼。小泉屯三是一只狼精,吃过万人的骨头,离着“鬼谷”和“孙大胆”百里就嗅到了味道。

“孙大胆”还是人,他一下就嗅到了“孙大胆”的骨香。

“孙大胆”的骨是半仙之骨,也就不同于一般人的骨头,如果让小泉屯三吃了“孙大胆”的骨,要顶他千年的修行成果。

他知道“孙大胆”的骨头是多么值钱,比什么肉也让他垂涎三尺,一心想把“孙大胆”生擒活吃。

那些日本狼妖嗅觉也特别灵敏,也嗅到了“孙大胆”的骨香,万狼乱咬起来。一时万狼的叫声,形成一股杀气。

“鬼谷子”在半空施法用金光压住妖气,“孙大胆”使出猎人刀。这刀,在多少年前,钟离春的生父范里用兽血喂,不知舔了多少野狼血,已修出身形。

只见“孙大胆”挥出刀时,一道金光已砍百狼之头。刹时,群狼后退,一片“呜呜”叫声。”孙大胆”再一刀,金光又切下几百只狼的首级。

小泉屯三大怒,使出了“狼吼三转”的绝招。

那吼叫怪声怪气,变成了三把利剑,一齐向“孙大胆”刺来。

“孙大胆”被“鬼谷子”贴了咒符,身上有股仙力,使出了一招“纵横捭阖”,这是舌尖功的第一式,一道剑气上下封锁,立即就敌住了狼吼三转。

小泉屯三又一招“狼啃三转”,三把利剑冲“孙大胆”的头上旋转而来,“孙大胆”使一招“纵横内键”,小泉屯三还是招架不住。

这时,“鬼谷子”用一招“纵横抵戏”,小泉屯三本想用“狼撕三转”的一招抵挡,不料纵横剑的这一招是虚招,意在“戏”上,接着“孙大胆”一招老子的“大象无形”,猎刀无色无光无形飞来,那小泉屯三本想躲开,已经晚了,那刀伤在他的腿上。

小泉屯三不跑就会丧狼命,一缕黑烟不见了。

阵主一逃,“孙大胆”用一招“大盈若虚”,范里刀横扫千狼,野狼四处逃窜,一时都是狼的惨叫。

天狼阵破了。

他们师徒又进了地狗阵。

这地狗阵是驺忌的阵主。

当年驺忌在齐国为相,做了很多错事,一缕魂魄脱生了一只狗。本来他看家护院就行了,可他那阿谀逢承的坏毛病死也难改,就和倭狗小泉屯三勾结上了。

他为讨好小泉屯三,把干女儿夏美惠迎春送给了这个狼精小泉屯三作老婆,简直是不折不扣的汉奸狗。

驺忌阵中的狗都是狗妖。

这些狗妖,都是些无赖狗、流氓狗、疯狗,得了些妖术后,跟着驺忌常常到处无恶不作,祸害中国百姓。

他们的招数很杂,但洪七公是叫化之王,曾要饭和恶狗斗了半生,总结出的七十二路打狗棍法,不管是妖狗还是流氓狗,都要死在这棍下。

“孙大胆”用这打狗棍法,结合老子的拳法和纵横剑十三式,再加上孙子剑的绝招,全融入力道中,一群土狗用其爪扬起一阵风沙,想把“孙大胆”的眼弄瞎,“鬼谷子”早在空中一招“纵横忤合”,尽扫沙土,又一招“纵横无常”,土狗们九死一伤。

剩下一只流氓狗,让“孙大胆”一招“纵横打狗”打出了原神,一命呜呼 。

驺忌的土狗队全军被歼,又推出他的先锋狗队——日本秋田狗队。

这些日本秋田狗都是流氓狗,因为和日本人在一起,学得特别流氓。它们几乎没有什么招式,全是流氓动作。母狗的动作不堪入目,公狗的动作都下流卑鄙。它们做下流动作,主要是迷惑人,让人心神不定时,使出恶招致人死命。

“鬼谷子”是千年不坏之身,不受诱惑,但“孙大胆”见母狗们做流氓动作,手迟了一点,几乎被一只公狗扑了下身。

“鬼谷子”早看在眼里,用了一招“纵横飞箝”,金光到处,狗头已落地。

“孙大胆”大怒,一招“纵横捭阖”,横扫了秋田母狗队。

驺忌见他的主力狗队被歼,便亲自上阵,使出了他的阿谀逢承十六掌。

驺忌这十六掌,看起来是阿谀逢承,实则掌掌见血。一招“阿弥陀佛”,两掌合一,猛然劈下,两掌的力道合成一道剑气刺向“孙大胆”,“孙大胆”运内力于打狗棍上,用了一招“狗头落地”,棍风扫上掌风,如同一个炸弹响了。

接着,驺忌又一招“点头哈腰”,看似点头哈腰,实则一掌挥出,顿起掌风,如果常人遇上这一掌,就不知吹到哪个海边去了。

“孙大胆”却不怕他,还一招“狗尾续貂”,以假乱真,棍是虚招,没等棍出,实招发力,早击在驺忌肩上。

驺忌“哎哟”一叫,虚晃一招——“曲意迎合”,化一缕青烟逃走了。

这驺忌的地狗阵也破了,狗妖们慌不择路,四散溃逃。它们本是一伙乌合狗群,主子一逃,它们也就各自逃命去了。

“鬼谷子”不理睬这些下流之狗,又进了宠涓的铁蒺藜阵。

“孙大胆”穿上铁鞋、铁甲、铁帽,持孙子剑,连砍带剁,把那些蒺藜小妖踩得“吱吱”叫,宠涓的徒子徒孙不少死于非命。

宠涓这些徒子徒孙是靠扎人脚取胜的,但“孙大胆”穿了铁鞋不怕扎,它们的恶招也就没有什么用。

即使这些宠涓的徒子徒孙死了,它们的刺还在,只要人畜沾上一点,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孙大胆”倒是不怕,一心寻找宠涓的命根。他知宠涓是千年蒺藜,命根长在南山坡的向阳处。

当“孙大胆”凭直觉找到南山坡,见宠涓的枝蔓盖了百亩之地,针刺长达几米,蔓叶上和每根针刺上都有条条红线,是他的血管。

“孙大胆”头上的符告诉他,别的蒺藜是没有血管的,只要找到了有红线的蔓叶和针刺,就知道是宠涓的命根了。他用孙子剑猛砍,一砍就血流如注。

宠涓一看针刺不能制“孙大胆”于死命,立即化成一根大针刺向“孙大胆”袭来。

这根大刺如同房梁粗,“孙大胆”急忙一转身,但穿了铁甲铁鞋非常笨,还是让大刺擦了一下,铁甲一下被碰散了铁片,而宠涓化成的大刺用力过猛,也一下扎进了山石里。

“孙大胆”趁此机会,一顿乱剑砍向针刺,砍得宠涓大喊大叫:“师兄饶命!”

“孙大胆”哪里肯听,直砍得针刺血流如注。

这时,“鬼谷子”吼了一声,用了纵横雷,把一片山石炸得飞上了天,宠涓的针刺也炸得七零八落,宠涓的三魂去了两魂半。

宠涓并没有死,他的魂魄立即回到根处调息。

 

4

 

“鬼谷子”对孙膑说,“除恶务尽,立即找到宠涓的根,用剑斩断。”

“孙大胆”是个傻子,但听“鬼谷子”的话,穿着铁鞋在一些蒺藜蔓中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

他找到了一棵大树,说不上是一棵什么树,在他的意识中,隐约感到绝不是蒺藜。他在匆忙中砍了一剑 ,这树上就流出了牛奶一样的液体。

他想,这树也成了精?他摸了一把白奶,黏糊糊的,有股刺鼻的臭味。他马上意识到上当了,这是狼毒的血,恐怕自己已经中毒。

他忙用真气护住心脏,一剑把狼毒王砍倒了,流了一地的白毒液。

牛山上如今还有许多狼毒,它们春天发芽,死在五黄六月里。老百姓说,那棵像树一样的狼毒是宠涓的老相好,一个最毒的妇人。

就在“孙大胆”找不到宠涓时,忽然听到一旁“嗳哟”一声,早见一股大蒺藜的根,四周的枝蔓有房梁粗,这正是宠涓的生命所在。

你道宠涓为何“嗳哟”一声,原来它用了隐形术,但他见狼毒老婆被“孙大胆”杀了,不免叫出声来。

最终,“孙大胆”用孙子剑砍断了宠涓的蒺藜根——也是他的真身,从此宠涓成了鬼。不过“孙大胆”也种了毒,倒在了宠涓和他狼毒老婆的红白之血中。

两个人的这一战,几乎打成了平手。但是两败俱伤,那“孙大胆”成了比傻子还傻的死人,宠涓成了鬼。

吴言女想到紫琥珀中再看看,想知道“孙大胆”的未来怎样,墨子大师却叫她了,她也来不及悲伤,必须跟着墨子大师进阵破阵了。

这吴言女和逻辑大师墨子进了夏美惠迎春的美女阵。

这夏美惠迎春就是宣王的妃子夏迎春,她爹和日本倭狗小泉屯三好,就把她送给了小泉屯三。并给她起了个日本名,也就是夏美惠迎春了。

吴言女早把自己的手脚捆了,嘴用胶布捂住了。她只能运用紫气功和“踏雪无痕”的轻功,浮在地面之上。

你道她为何这样?

原来,这夏美惠迎春把五千年前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刻而克岛的妖女招了来,摆上了这个阵,妖女们每人每天得一万大洋的工资。

这刻而克岛的妖女,都是那个攻破特罗亚的“大英雄”(一晚上把八十多个少女变成了夫人的家伙)调教出来的,如果一个男人遇上她们,立即就进入温柔乡里死掉。

偏偏这吴言女是一个女人,她们想得手不是那么容易。可她们经千年的修练,举手投足间就杀人。她们对付敌人,只要她们一唱,敌人会不自觉地唱起来,直到唱破嗓子而死。她们又擅跳,你一旦学跳,便不能止步,直到累死为止。所以,吴言女捆了自己的手脚、封了自己的嘴。

这些妖女什么也不穿,妖气让吴言女几乎要从空中跌落。但她那紫气神功加上远古琥珀的力量顶住了刻而克岛的女妖们的妖力。

紫气神功和妖女们的邪气对抗着。

吴言女使出老子的“大巧若拙”,满身的紫气如同旋转的剑气向妖女们斩来。

妖女们早摆出了温柔阵,且用了一招“吞日食月”,吴言女的“大巧若拙”一时消于无形。

墨子很生气,在空中用了一招“充足理由”,实则一招接一招的实招。

妖女们又用什么“女尊男卑”的招,却不见效,而被逻辑大师的“充足理由”打入地下三尺。

这时,夏美惠迎春冲了出来,剑眉倒竖。她惋惜,白费了几十万大洋,请了刻而克岛的妖女,还没使几招就被逻辑大师给毁了。

夏美惠迎春也不是泛泛之辈,也会她干爹的阿谀逢承十六掌,更会小泉屯三的“狼吼三转”二十七式。

这吴言女不怕刻而克岛的妖女,就松开了自己的手脚,也揭下了捂嘴的黏布。

夏美惠迎春的“阿谀逢承”十六掌和“狼吼三转”二十七式都不能与纵横剑和孙子剑相抗衡。吴言女剑剑上风,夏美惠迎春招招失利。

夏美惠迎春和吴言女,她们共事宣王,早就一肚子恩恩怨怨。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招招都往死里打。

吴言女想起那辈子,宣王在她的新婚之夜就到了夏迎春的房中,就火不从一处起,一剑挥起,夏美惠迎春的头己落地。

吴言女还不解恨,又给了夏美惠迎春几剑,夏美惠迎春已是体无完肤。

墨子大师对吴言女说,“蜂子阵和蝎子阵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就行。你去帮孙膑和‘鬼谷’大师。”

这吴言女立即运起“踏雪无痕”紫气轻功冲进了铁藜藜阵。

“孙大胆”己经中毒,倒在了蒺藜和狼毒的红白血相混的毒液中,中毒更深了。

吴言女用了紫气功为“孙大胆”续气,但他似乎已经那三魄也消失了,归了地府。

吴言女泪流满面,抱着“孙大胆”哭时,不想自己也中毒。她的两滴泪又停在了眼皮下,就像成了两个滴泪痦。

“可怜!”“鬼谷子”叹说,“吴言,你快去寻找孙膑的一魂,肯定在这山上。”

吴言女用紫气功护住心口,把“孙大胆”放在了干净地方,就急急地寻找孙膑的一魂。

这真是生死两茫茫。

且说那吴言女到处找孙膑的魂魄,怎么也找不到,原来这宠涓是个狠毒的人,把孙膑的一魂硬夹在了自己的魂魄中间。他用妖术把孙膑的魂切成了三片,像面包夹火腿一样硬夹在他的三魂中,控制了孙膑。

孙膑的一魂分成了三片,又被宠涓的三魂隔离开,所以,孙膑的一魂也就动不得,受尽了宠涓的欺负。

魂就是人的主意,孙膑的魂就是有个什么主意,却一点也不能做什么。宠涓有什么主意,孙膑不得不照他的主意去行动。宠涓这么做,还是想得到《孙子兵法》。

这宠涓也太毒了,扣了孙膑的魂,别人不知他藏在哪里,还把孙膑的一魂绑架成了奴隶。

宠涓为什么挖苦心思这么做?

一开始,他是想,我得不到孙膑的《孙子兵法》,我就把你的魂装在我的脑子里,看我得到得不到《孙子兵法》。他想得美,那孙膑的魂也是无比坚定,比宠涓割他的膝盖骨时还坚定,宠涓的三魂死命啃咬孙膑的魂,孙膑就是不给宠涓《孙子兵法》。

宠涓用了无数坏主意和无数的刑法对付孙膑,孙膑的一魂像晾干了一样,也没有屈服宠涓的淫威。

吴言女找遍了宠涓在牛山的所有房屋,也没见到孙膑的半魂,反倒使她自己中毒而倒下了。

“鬼谷子”使法,救了孙大胆和吴言女。但两个人都失去了仙术,“孙大胆”更傻了,吴言女返回了狐的原形,人间什么事也忘了。

既然吴言女又成了狐,只好再走一次成仙之道。

她被她的狐狸爹带回了狐狸窝,想找机会恢复她的修为。

孙膑回到了孙家庄,更加傻里傻气。

这下好了,宠涓的蒺藜之驱已不复存在,按说,孙膑的魂能趁此机会脱开了宠涓的三魂夹持。

孙膑的三片魂一下连在了一起,这一魂就有了力量,不再受宠涓的三魂箝制。

孙膑的一魂随风漂荡,被宠涓的三魂拦住了:“好孙膑,你敢不听老子的。”

“滚你的蛋,老子独立了。”孙膑扬长而去。

“你看刀!”宠涓的三魂就是三个宠涓,从三路杀来。

孙膑的一魂对付宠涓的三魂,心里了如指掌,知他姓宠的肚子里有几个屁也一清二楚。遂拔出长剑,与他的三魂打了起来。

“黑白无常来了!”孙膑一声喊,宠涓的三个魂吓得忘了出招,孙膑一招“大象无形”,把宠涓的三魂斩成六截。可这魂不像实物,就像影子,接着,他们又变回了三魂。

魂魄也怕死,怕斩,斩一次就淡一次,越斩越淡,最终会成鬼的最下级,销于无形。

宠涓的魂也不是孙膑的对手,他们一商量,逃跑吧!

宠涓的三魂拿腿就跑,正好碰上了黑白无常。

原来这黑白无常是人、妖、仙进入地狱的使者,不管你生前是什么,死后他两个都能找到你,不管你愿不愿到地狱,都会被他们黑白无常牵着鼻子到地狱。

“哪里跑,宠涓!”黑白无常大吼一声。

宠涓的三魂吓得软了腿,一齐跪倒在地。其中一魂一指孙膑的一魂说:“那是宠涓的魂。”

“放屁!”黑白无常“卡”的一下就把他们三个魂上了铐子,说,“那是孙膑的魂,他也跑不了。”

孙膑的一魂不能成立,飘飘荡荡,也被黑白无常上了手铐,同宠涓的三魂一道押着向地狱而去。

到了那个假阎王哪里,黑白无常跪下报告:“大王在上,已押解孙膑一魂、宠涓三魂到。”

“好,你把他们还捆在一起。”假阎王心平气和地说,“过几天,再叫他们到人世间去。”

“这,还是‘面包夹火腿’?”黑无常皱眉说,“把他们磨成粉,蒸了窝窝头吃了算了,太难捆了。”

“放你的屁!”假阎王大怒,“如果让孙膑跑了,你指望啥?凡是战争的冤魂全部都在地狱做奴隶。只要孙膑不出世,咱这里就不缺奴隶。”

“看我的。”白无常把孙膑的魂拿了过来,就像拿一个红萝卜,用一把杀猪刀“噌噌”就是二刀,已经削成了二片,又把宠涓的三魂夹上了孙膑的二片魂,说:“大王,你看这样行吧?”

“行。”假阎王接着了孙膑和宠涓的魂,随手把白无常的白头发捋下了一缕子,胡乱缠了缠,放在了屁股底下。

这个鬼判——假阎王,平时胃不好,又喜欢吃炒豆,就老放屁,臭得宠涓天天咬着孙膑的肉不松口。

宠涓的三魂也闹起了矛盾。

 

5

 

再说这墨子大师拿出“风月宝鉴”,驾着逻辑云一朵压着一朵进了蜂子阵。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逻辑,数学是逻辑,分子的排列是逻辑,动物的生存也是逻辑,人的幻觉也不外乎逻辑。

风月宝鉴严格地说是一面镜子,但在逻辑大师的手中就成了穿越时空的什么宝物。

他到蜂子阵中向蜂王一照,那蜂王就跟他走了。

他到了蝎子阵中一照,这蝎精也悄悄地跟他走了。

说也奇怪,蜂子和蝎子双双进了逻辑迷阵,它们在风月宝鉴中演化出了一段故事:

 

青州墙子沟村。

村里有个叫吴文化的秀才,五十有余,挣扎了半生,只考上了秀才,没有中举。从此,他便肝脑涂地。

他家颇富有,地有百顷,骡马成群,积粮万担,童佣不下百人。百里之内,人称“诗书礼乐之家”。但是,这吴秀才娶了六房妻妾,却依旧无子。

他那妻妾也都生过儿女,不料都是养到三到五岁时,儿女便早早命归黄泉。

这老秀才感到后继无人,心中不时烦恼,就像疯了似的,在家坐不住,在外也待不住,常从家里出来漫野胡游,眨眼又溜回家。

这天清晨,公鸡刚刚打鸣,老秀才就愁得出了家门。

他每天早晨都是顺着米河岸边一边走一边背“仁、义、礼、智、信、孝、悌”,反正满嘴是“之乎者也”,而心不在焉,还想再纳妾生儿。

天还没亮,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小心掉进了米河岸边的一个水冲成的黑窟窿里。

老秀才年纪大点了,怎经住这一跌,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当他渐渐醒来,洞内乌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米河水“哗哗”的响声。

他想爬起来时,忽听到一旁有人说:“蝎哥,你打算到谁家去托生?”

这老秀才一听,知自己遇到鬼了,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一动不敢动。

接着,他又听到另一个鬼道:“这不,墙子沟吴秀才家的小妾要分娩,我准备去混个棉袄穿。蜂妹,你呢?”

“你到吴秀才家,我就到张秀才家。不然,咱隔远了,怎能配成对呢!”

“好吧,蜂妹咱走。吴家小妾是晨时下嵬,晚了咱就赶不上了。”

远近悄然无声,吴秀才又听到了河水的流动声。

他算是明白了,这蝎子精要投胎自己家,仅仅为了一个棉袄,少不了养了他半天,他一旦得了棉袄就死。

他大怒,不想让这蝎精得逞,便爬出黑洞,直奔一个“拿邪”的先生家。

天很早,人家还没开门。这阴阳先生就是邹衍脱生的。吴秀才直敲了半天,邹先生才从屋里出来。

他把刚才听到的全告诉了邹先生。

邹衍毫不含糊地说:“你快回家,把鞋反朝炕沿,因蝎子喜阴喜钻墙旮旯,等小的一出生,你就把另一只鞋扣在那只鞋上,保证捉住蝎精。”

老秀才听得明白,急忙赶回了家。

他到家一看,见小妾已破了胞胎,急忙照邹先生的话去做,果然用鞋捉到了蝎精。

这蝎子精知大事不妙,在鞋里大叫:“吴秀才,你饶命。我给你做儿子,决不反悔。”

吴秀才用力捂住鞋,大怒道:“我不用你这毒物做儿子!让你给我做儿子,你将来不仅不酿蜜,倒头蜇我一肚子。你快滚,别等我把你打煞。”

“别,别。”这蝎子精是个灵物,极力狡辩,“吴秀才,你不知道,原本你命中无子,勉强有个儿子,也是一落地就会夭折。只有我做了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才可能长命。”

吴秀才打“小九九”,不管他是蝎子精,还是蜂子精,毕竟是个通人气的,有,总比没有强,索性收个蝎子吧。

他想到此,大声问:“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绝对的真心。我永远不变心。”

“那你叫爹。”

“爹。”

吴秀才一松扣住的两只鞋,小老婆生下的儿子也“哇”的一声哭了,鞋里只留下了一张蝎皮同鞋一般大。

吴秀才长叹一声,自语道:“孽障,将来不知你是如何造孽。”

……

若干年后,蝎精与蜂精进入了牛山的妖阵,被逻辑大师用“风月宝鉴”锁定、引导。

那蜂子精也在逻辑中穿越——

她早在一家富户脱生。

这雌蜂子一生下来就会说话,家人以为怪,要扔到“乱葬岗子”喂狗。这小蜂子天生嘴甜,一个劲叫爹叫妈,并且求饶,家人见她又长得漂亮,她自己还说将来嫁一个“王爷”,当父母的终于不忍,让她活了下来。

蝎子脱化为人,三月能语,五个月能爬,二岁上到处找石头缝、柴草垛、墙角玩或宿。

世人无人知她的来历。她是和蝎精约好,来人世成双配对的。

再说那蝎精八岁上,吴秀才给他起名叫“解”,意为识文解字之意。

这小子冥顽不灵,老爷子逼他背《四书》、《五经》,也就只记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句。

私塾先生管他不住,一得空就钻进叫化子队伍,以乞讨为乐。至于将来的仕途经济,都与他无缘。

吴老秀才见儿子不走正路,狠狠打了一顿,结果儿子逃走了,竟一去不返。

找了半月,才在叫化群中找到,用麻绳牵了回来。

那蜂子精的父母给她起名叫凤子。她稍大点后,喜欢打秋千、坐轿、吃甜食,酷爱花呀粉的,对女人经营的针钱活之类,却从不过问。

她住的闺房前后,春种牡丹、芍药、迎春、丁香之类,惹得蜂缠蝶恋。秋种菊花,那“金皇后”高贵,“墨五福”深沉,“彩霞万里”娇艳。即使到了冬日,她的住处也不乏名贵的或低贱的花草。

凤子长得小巧玲珑,腰特别细,细眉杏眼,小嘴红唇,天生一个风流绝色人物。

一些乡间的才子称她为“细腰女”,为她写了许多诗,但她并没看中一个。

一个京城的王孙托媒,她也没有答应。她放出风来,“非王不嫁”。

这年,凤子(蜂子)十四岁了,偶尔到街上的店铺买东西,忽看到一群小叫化子在玩耍,其中的一人,让她一见便停住了脚步。

你道是谁?原来,这个小叫化,便是吴解。

蜂子跑上去,不用介绍,就说:“蝎子哥,你还认识我吗?”

吴解对她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就是从心里流露出来的,说:“蜂子妹,你让我好想。你可好?”

“好哩。”凤子喜说,“蝎子哥,我长大子,你还不娶我?”

“我立即就娶你,你放心等着吧。”

“你快托媒来说,我非你不嫁。”

他们就这样私定了终身,凤子一溜烟跑了。

吴解回家告诉了父母。

吴秀才耳朵里早就听说张秀才家有个漂亮闺女,立即托媒去说,没想到遭到了张秀才的一通漫骂:“你吴家的儿子是什么东西?不成器物,整天钻进叫化群里,还想娶我家闺女,除非冬日打雷、夏日下雪。”

这事本来一下吹了,可凤子知道后,扬言:“如果不是蝎子哥,我誓死不嫁。”

张秀才不知儿女前生的事,凤子大病沉沉,眼看一命呜呼,张秀才这才不得不让了步。

他们终于要结婚了,生死姻缘如愿以偿。村里人说,这个凤姑娘说非王不嫁,原来是嫁了个“叫化王”。

吴秀才是个有身份的人,儿子结婚这天,私下嘱咐儿子许多,如何如何行那些礼儿。且找了十多个壮汉,把儿子摁到洗衣盆里洗了个干干净净,让他换上了崭新的衣服。

新娘坐着花轿来了,头上罩着红头布,一身大红,让吴解太高兴了,一时忘记了爹娘教他的话,竟从腰里解下牛胯骨,冲凤子唱起来:

凤子凤子好细腰,

咱俩生前就相好。

鸳鸯成双又成对,

蜂子偏爱大蝎佬。

……

那一屋的人,既有亲戚,又有一些文化人,被他这一手逗得笑破肚皮。但一想他唱什么“蜂子、蝎子”的,就不知是怎么回事。

吴秀才见儿子依旧妖性不改,毫无规矩,感到奇耻大辱,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大骂儿子。

谁知这儿媳也不是守规矩的,一掀红罩头布,也冲丈夫来了一段顺口溜。这吴解为她敲牛胯骨,两人一唱一合:

蝎哥蝎哥我高兴,

蜂子高兴方寸乱。

前生姻缘今成双,

洞房花烛别样红。

……

两人有情不自尽之感,唱得得意忘形。

大部分客人都嘲笑吴秀才,使这位老儒无地自容,一怒之下,晕了过去。

这时,吴解的私塾先生气不过,也有为吴老秀才争脸之意,急说:“别见笑,别见笑,我这第子是很聪明的,能背一百个数,不信让他背背。”

已经是个大人了,结婚了,能背一百个数算了个球,可喝酒贺喜的还是鼓了掌。

这吴解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不识数,背起来一直背到九十九,但九十九之后,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私塾先生为启发学生,便问:“席子上边是什么?”

“是褥子。”吴解笑说。

“褥子上边呢?”

“是俺娘。”

“你娘上边呢?”

……

一屋人哄堂大笑。

吴秀才刚刚缓上了一口气,听到儿子的混帐话,又“咕咚”一声倒了。几个人忙掐人中,砸后背。

私塾先生还不死心,急得一个劲咳着问吴解:“你爹上边是什么?”

“是被子。”

众人更是都笑岔了气。

私塾先生弯着腰咳着,说了个“罢、罢、罢……”便扬长而去,喜酒也不喝了。想来,他教出这样的学生,岂不丢尽了脸。

婚礼闹了个不欢而散,一对新人好歹入了洞房。那些文人墨客得了些笑料,大大嘲笑了这个诗书礼乐之家。

晚上凤子和吴解喝过什么酒,两人就更有了好戏唱。墙子村有听“墙角”的陋习,有人躲在窗下,用舌头弄破窗纸,往洞房里一看,一清二楚。

原来,吴解面对一床崭新的被褥,感到浑身发痒。痒得难以入睡。

他从小就在叫化堆里长大,习惯于夜宿街头巷尾,穿得破破烂烂。今日在这么漂亮、干净的地方睡,如何能合眼!

他对凤子说:“我在这里睡不着。”

凤子理解丈夫,给他抱来了一堆柴草。吴解立即脱了新衣服,换上叫化子的脏衣服,就睡在地下的柴草上。他睡了半天,感到还是难受,半夜三更爬起来走了。

第二天,一家人找不到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新娘却喜说:“你们不用费劲了,到叫化子群里找吧。”

果然,家人找到一个坟地里,见吴解正睡得鼾声如雷。

一年后,凤子生下一子,长得眉清目秀,与人无异。

吴秀才已经年迈,仕途冷淡。他对儿女也甚厌倦,逢人就说:“养儿好比养蜂子,有时不仅不酿蜜,反而蜇人一‘肚子’。”

凤子的父亲张秀才,也有一番感慨:“养闺女好比放风筝,一出娘家门,就似风筝飞上天,一下就扯断线,永远也别指望她,掉到泥里也别管。”

蜂子和蝎子原本天生一对,一个种花养草,一个混迹于叫化子群,倒也各得其所。

吴解早混成了叫化子头,手下有几百人。

一天,吴解和众叫化在坟地里相互捉虱子。忽然,他们见远远来了一顶红色的小轿,轿里坐了一个小娘们,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

其中一个叫化子对吴解说:“大王,你看那边那个小娘们,水灵灵的。你要是敢同她说句话,咱哥们把今天讨来的好东西全部孝敬你。”

吴解手打凉篷一看,“哈哈”大笑了说:“兄弟们,我今日不仅要和她亲个嘴、说说话,还要抱抱她的小娃娃。你们说话可算数?”

叫化子们一齐答应,并大声喝彩。他们以为吴大王要挨骂,自找麻烦。

小轿渐渐近了,大伙都屏住呼吸。

他们见吴解不慌不忙敲起牛胯骨,唱起了顺口来:

小媳妇,小媳妇,

叫你住,你就住。

叫你脱下裤,

你敢说个不。

咱想和你亲个嘴,

你可别胡乱吐口水。

……

叫化子们听他这一唱,就感到大为新奇;当吴解一招手,这小娘们就下了轿,老远冲吴解笑,更让叫化子吃惊;当他们的大王跟小娘们亲了嘴,抱了她怀里的小娃娃,叫化子们就惊得一时没人吱声了。

最后,吴解对叫化子们笑说:“哥们,这是你们的亲嫂子。来认认。”

这下,叫化子们才明白过来。他们一齐跑过来,围着凤子叫嫂子,亲热得不得了。

凤子并不嫌他们脏,同他们有说有笑。半天,她才坐上小轿悠哉悠哉地走了。

不管蜂子、蝎子,原是人间好好的一对,它们却受宠涓的蛊惑,进入了牛山的蜂蝎阵。

……

逻辑大师墨子用“风月宝鉴”一照,一瞬间演化了这些故事,实际上破了蜂子阵和蝎子阵。

他们一个蝎子和一个蜂子成了已经绝配,就过好日子吧,还摆什么鸟阵。

 

6

 

宠涓在牛山的基业土崩瓦解,他也死了,而孙膑的一魂并没回到“孙大胆”身上。

宠涓的三魂和“孙大胆”的一魂,都被那个贪赃枉法的假阎王胡乱坐在了屁股底下,只有吃屁的份。

“孙大胆”还是一个没魂的凡人,回到了孙家庄又过上了农民的平凡生活。

他怀念吴言女,并不是战国时的无盐,而是瓜地里的狐仙。

吴言已经不是一个丑女,而是修仙修成的一个绝色的美人。她的“吃吃”笑声,她的瓜籽脸,她的红裯子裤、绿裯子袄、小脚如金元宝,一切都历历在目。

渐渐,“孙大胆”犯了相思病。

他隐约记得在十绝阵中,抱着中了毒的吴言女哭,谁知一阵风就不见了。

实际上,是让他的老丈人把吴言女救走了。思念变为相思,“孙大胆”几乎疯了。

有一天,桑梅又变化了一个算命先生,到孙家庄为人算命。实际上,他就是为了哄“孙大胆”上当。

“孙大胆”心情郁闷,给了他一吊钱,请桑梅给他算了一卦。

“孙大胆”哪里知道,这桑梅就是前世的齐宣王,也是吴言女嫁的齐太子辟强。

桑梅知道,前世的孙膑就是现世的“孙大胆”,更知“孙大胆”(孙膑)和吴言女的前生之约。

他恨透了孙膑,更烦现世的“孙大胆”,恨不能破坏 “孙大胆”和吴言女的前世之约。

他给“孙大胆”算命,不是为了让“孙大胆”和吴言女成就婚配,而是想让“孙大胆”误闯狐狸窝,让一群狐狸活活吃掉他。

即使吴言女早先认出了小时的玩伴桑梅就是丧门神,也知丧门的职责就是让人倒霉,干的是上树抽梯的“业务”,现在,她却被她的老爹救回了狐狸窝,也失去了功力,便无力管“孙大胆”和她自己的事了。

桑梅的心情更复杂,既恨前世的孙膑,也恼今世与他结下了无尽疙瘩的“孙大胆”,他时时想让吴言女和“孙大胆”竹篮子打水。并且,他总是在暗中操作。

他装瞎子,念念有词,对“孙大胆”卖关子说:“你找的吴言女已经死了。你想找到她,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孙大胆”急得眼像铜铃。

“远处有一座青龙山,住着一个神奇的画师。只要跟他学会画画,凡是画成的作品,九九八十一张之中必有一张是活的。你画的是马,就是神马,能腾空飞天。如果你画的是女子,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如果你画的是心爱的女子,画就会活脱脱的如同真人。”丧门说的有枝有叶,“你如果学会了这种画技,就能复制吴言女,找回自己的意中人。”

“孙大胆”不知是计,决定千里去学画画。

他娘知道这是个骗局,怎么劝儿子也不听。傻子能知道什么,就一门心思准备了盘缠。

这天,没有魂的“孙大胆”决定去青龙山学画,心里充满了希望。不管画成或画不成意中人,他以为,如果想找到无言,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骑上马,别过母亲,走出了他出生、生长的孙家庄。

不过,他在十绝阵中中了毒,脑子更不好使了,对画画也没什么基础和造诣,只是想,一拿起笔,吴言女就活脱脱地站到了他的跟前。

老母亲扶着墙角,眼看着傻儿子出远门,不免老泪“刷刷”而落。

“孙大胆”咬咬牙,打了一鞭马儿,马儿扬蹄欢奔起来。

青龙山在何处?

“孙大胆”不知道。他想入非非,一路走一路问。从春天出发,眨眼已是大雪纷纷。

他走出了千里之遥,问什么人也闹不清这青龙山在哪 里,更不用说找到那个没名没姓的画师了。

一个没魂的人,又有点固执,他追求的事可想而知。

寒风凛冽,盘费早尽,他只好卖了马,陡步南行,不觉卖马的钱也花光了。

这天,他已两天没讨到什么吃的,仍旧饿着肚皮在崇山峻岭中跋涉。

日暮,他忽见“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定睛一看,并非人家,而是一座古刹。

一群黑色的大蝙蝠,环飞于那长满野草的瓦楞之间;一缕袅袅青烟,升腾于暮霭之中。

“孙大胆”本来胆就大,但此时有点害怕。他想,这个荒凉之处,也许住着和尚或道士。不管怎样,进去住一夜,讨点吃的,避避虎狼。

他小心地走进古刹,只见那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院里的参天古柏被风吹得呜呜啸叫。这个地方不像有人,倒像有鬼。

这时,他忽听到有个老者在一旁说:“‘孙大胆’,请进吧。”

这下,“孙大胆”的耳朵竖了起来。心想,自己走了几千里了,难道这里还有熟人?见鬼了!

他在一片黑暗中四处找,倒是发现一间房子门口点了一盏小豆油灯。灯下,有一个盘坐在蒲团之上的白胡子老人,仅乎在念经。

“孙大胆”细看这老人,眉毛有三寸长,指甲长得像树根拧了起来。总之,“孙大胆”没在任何地方遇到过这样的老丈,让他分不清老丈是神是仙或是凡人。

实际上,这是“鬼谷子”变化,专门在此为“孙大胆”指点迷津。

“孙大胆”压住心跳,忐忑不安地问老人:“老人家,你怎么知道小生的名字?”

老人“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小子,我劝你别去青龙山。凡是去青龙山的人,没一个人能回来。再说,你父母在,不远游。”

“你怎么知道凡去青龙山的没一个回来?”“孙大胆”傻,似乎不信邪,“我不怕!我辞别老母,已受尽千辛万苦,虽万死不改初衷。”

老人听了又大笑,说:“定数,定数。”

“孙大胆”脑子不好使了,问何为定数,老人不答。

“孙大胆”腹内空空,肌肠鸣响,想跟老人讨点吃的。老人似知其意,从一旁拿过一个茶碗大的沙锅,抓了一把地下的石子和细沙子,放在了锅里,倒上了一点水,说:“‘孙大胆’,你去做饭吧!吃了好赶路。”

“孙大胆”怀疑这糟老头子是不是在捉弄自己。心说,即使沙子和石子能吃,这么一点点,能够谁吃的。不过他害怕这里的一切,疑心这老丈非鬼即仙或神,只好糊涂听糊涂做。

说来也怪,他用砖支起小锅,点了一些松枝野草烧了一会儿,就闻到了一股饭香。这使他大为困惑。

老人这时笑说:“小子,饭香了,给你小勺。”

孙大胆接过小勺,竟是一把挖耳朵眼的小玩意儿。他胡乱用这把掏耳朵眼的小勺挖了一点“沙子”和“石子”,放进嘴里后,竟然那沙子像小米、石子像粟子似的。

他大口吃起来,直撑得肚皮疼,可“茶碗”的饭并没有见少。有点像西方的“主”领五千人吃一筐水果和一筐饼,越吃越多。

老人说:“小子,吃饱了就把饭给我。”

“孙大胆”恭恭敬敬地把“饭”端给了老人,老人仅挖了那一耳挖子,小锅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老人笑说:“小子,你去吧!青龙山在前边。”

“孙大胆”相信了这老丈,冒黑向前走去,似乎他找不到青龙山,不到黄河不死心。

“孙大胆”觉得吃了老人的沙子和石子饭,感到浑身是劲,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实则“鬼谷子”驱除了他体内的在什么阵中的余毒,也给他下了一颗忘情丹。

他走了一夜一天,到了一条大河边。

他听人说,河对岸就是青龙山,可是这里没有船,只见黄水滚滚,不知河有多深。他不敢下水。

他面对这大河,心想,吃了千辛万苦,终于看到了青龙山,偏又被这大河所阻,如何是好?焦急间,忽想起家中的老母,抑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他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哭了半天,直到哭得浑身软绵绵的。一抬头,见隔河的青龙山上起了一阵漫天狂风,正是:三丈白杨连根拔,一河沸水如开锅。

狂风一刮过,对岸山坡草间,突然跑出一只老虎,瞪着明灯似的大眼,一眼就看见了“孙大胆”。

它一个猛劲,箭一般浮水而过,“孙大胆”即使想逃也来不及了。

老虎对“孙大胆”张开大嘴,“呜呜”啸叫。

“孙大胆”心想,看来那庙中的老丈说的不虚,去青龙山凶多吉少。

他又想,人早死晚死,反正是一个死,死有什么了不起。他对老虎说:“老虎兄,你吃了我吧,省得我再受这人间之苦,总也找不到我的意中人,我不想找了,也不想活了。”

他消极而又悲哀,一闭眼,等死了。

这老虎却不吃他,发了一阵威风,反倒敬佩地向他点了点头。

“孙大胆”说:“老虎兄,你既然不吃我,就背我过河吧。”

这老虎通灵,果然掉过头,让“孙大胆”跨上了它的背,它慢慢地下了水,一会儿就把“孙大胆”驮过了河。

“孙大胆”本想感谢老虎,老虎却化为一阵青风不见了。

实则,这老虎也是“鬼谷子”变化的。

“孙大胆”定定神,继续往山上走去。山上没有路,杂草丛生,似藏有野兽毒虫。

他走到山顶时,突然遇到了两只大蝎子。这两个大蝎子把两个大夹子支起来,交叉着挡住了他的去路。

“孙大胆”心想,既然老虎不伤我,难道这蝎子就和我过不去吗?他仗着胆,从蝎子的尾巴底下钻了过去。

当他到了山顶,就是一片空旷的山头。白云在高空凝而不流。不用说找画师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心下想,这里既无住处,更无衣食,怎好在此停留。他颓丧极了,既惶惑、又失望,便坐倚着一块大山石上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画了一幅画,画的是一位绝色的姑娘,就是他在瓜地里遇到的笑姑——吴言女。刚刚画完,吴言女竟飘然离开画板,向他微笑,但眨眼不见了。

他急忙寻找,一急急醒了。

“孙大胆”一睁眼,见自己在一个山洞前躺着,眼前杂草一片,齐人之高。让人困感不解。

倒是洞口两旁开着五颜六色的花,芳气袭人。好像有人居住。

这时,他听到了洞中有人说话,不免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他悄悄往洞中走,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女子“咯咯”的笑,心中大疑:难道是洞中居住的人家?

“孙大胆”急走几步,早见一个大洞室,灯火通明。室中有石桌、石椅,石椅上坐了一个姑娘,竟是他梦中所画的吴言女。

更让他不解的是,吴言女正拿着他的画板,欣赏他画的画。画与姑娘一模一样。

“孙大胆”仔细一看,这个姑娘长得一弯柳眉,一双凤眼,瓜籽脸,跟吴言女差不多,只是眼下少了一颗滴泪痦。他想,这一定不是吴言女,怎么少了一个滴泪痦,说不定是个什么妖或仙变的吧?

“仙姑,小生打扰了。”“孙大胆”好不容易见到人,也不知是不是吴言女,很客气,不敢造次。

“哟,是弟弟呀!我等你很久了。”这“吴言女”放下画板,笑吟吟地迎上来,就像失散了多年的姐姐。

“孙大胆”心里糊涂:自己从小独根独苗的,哪里冒出这个姐姐?他满脸疑虑地问:“这么说,姑娘是认识我了?”

“咯咯……”这女子一气笑弯了腰。

 

7

 

半天,她才说:“原来你不知,我十三岁时,你才十二岁,咱家里太穷,爹有病,娘想把你卖了,给爹治病,后来我就让娘把我卖了,因你是咱孙家的根。买我的人,是个土匪,正和我走在路上,就被人杀了,我逃到这山上,已经八年了。昨天听人说,你要到这山上学画,我已经在此等你很久了,没想到咱们姐弟在此相会。”

“孙大胆”听她这么一说,知这个像吴言女的不是吴言女了。不管她说的多么动听,他知道,他的身世和经历决不是这么一回事。

再说,他还记得,吴言女参加了破十绝阵,至今下落不明。这个吴言女编的故事,与破十绝阵的吴言女风马牛不相及。不过他想,居然在这荒山野岭遇到这么个所谓的“姐姐”,临时总是个落脚地。

他八分是装,亲热地叫了一声“姐姐”。

“弟弟。”这个姐姐竟扑上来,抱住“孙大胆”大哭起来。

她哭得像真的,让“孙大胆”觉得,她像个唱戏的。

“姐姐”的哭声让他伤感,让他想到了他在家中的老娘。他无法接受自己会有姐姐在这里的这个事实,也断定她不是吴言女。

一会儿,姐姐问长问短,显得十分亲热。接着,姐姐在石锅中做了饭菜,两人边说边吃。

“孙大胆”常常凝视着这位姐姐,觉得像做梦一样。而这位姐姐也常望着“弟弟”,好像回忆过去。

他们似乎彼此吸引,但“孙大胆”总是觉得,这个姑娘与吴言女长得相似,他自己与她倒是彼此没有什么同胞的亲情。

这女子身上有一股奇香,让“孙大胆”神不守舍。

让“孙大胆”感到,她如同瓜地里的笑姑(吴言女)一样爱笑,但总笑得他不知说什么好。她毕竟不是瓜地里的笑姑,因她没有脸上的那颗滴泪痦。

他们要休息了。

洞中有两个卧室。

姐姐亲切地说:“弟弟,你住哪个房间?”

“孙大胆”大胆地戏说:“你住哪个房间,我就住哪个房间。”

“咯咯……”这位姐姐笑弯了腰,半天才含羞责备道,“你是大人了,怎能和姐姐住一个房间呢?”

“孙大胆”才不信她这个所谓的亲姐姐!他笑而不答,很想与姐姐有肌肤之亲。

“咯咯咯……”她笑着,到一间房中收拾了被褥,出来说,“弟弟,你去歇着吧。”

“孙大胆”是个凡人,虽有非份之想,但最终被伦理的一道墙挡住了——他怕自己真有个丢失的亲姐姐。

他进了房,很久没有睡着。当第二天醒来,姐姐早已做好了饭菜。

两人吃过饭,“孙大胆”提到学画的事,这位姐姐倒是个行家,一一指点他。

“孙大胆”绝对不通丹青,感到像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画师。可他不管怎么画,也画不出有个滴泪痦的、活的吴言女。

由于“孙大胆”三魂少了一魂,智商也就是一个小孩的水平。遇到如此美人,洞中数月只觉数天。他无虑衣食,只想和姐姐越过“雷池”。

姐姐并不怎么责备他,那一份男女之爱若隐若现。

姐姐总不让“孙大胆”出洞,“孙大胆”不知为什么。

这天,姐姐临出门,对他说:“我要出去买点米面油盐,你在家不可出洞,山上有虎狼和各种毒虫。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说完,轻飘飘地走了。

“孙大胆”在洞中苦闷起来,心想,也许姐姐说“山上有虎狼和各种毒虫”的话是真的,自己刚到山上时,虎不吃自己,蝎不害自己,有啥可怕的?不如趁她不在,看看外边的世界是啥样了,也许是春天了吧?

他走出洞外,见阳光耀眼,满山花草。红的艳,黄的丽,青的欲滴。

远处河边有个老翁在钓鱼,让他不能不过去看看,因几个月来他只接触洞中“姐姐”,没有再和另外一个人说过什么话。

他还没走近,这老翁就说:“又来了一个该死的!”

“孙大胆”一听,心里话,自己怎么是一个该死的呢?不过,他想到那个漂亮的姐姐,心中有点怯,一下跪在了老人背后,磕头说:“老丈救我!”

“小子,你的姐姐不是真的,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已经吃了七七四十八个人,再吃你一个,就修炼成妖了。”老丈望着水中的钓浮,旁若无人地说。

“老人家,救救我,小生永世不忘。”“孙大胆”没有魂,也没有功夫。心想,她要是想吃自己,必定被她吃掉,于是就拼命磕头,直把头磕得流血。

老翁回转身,笑说:“‘孙大胆’,你看我是谁?”

“孙大胆”一看,这老翁是在古刹中见到的神仙老人。可这个老翁,就不是“鬼谷子”了,而是丧门神——前世的王辟强。

“孙大胆”不知,便大喜道:“老人家,你救救我吧!我来世给你做牛做马。”

老人笑说:“我看你有点福相,所以,你回去就……”如此,这般。

“孙大胆”听完,一溜烟跑回了山洞。他刚刚喘息了一会儿,一阵风响过,姐姐已来到跟前。

他按“老者”的吩咐,捂着肚子“唉哟”起来。

姐姐过来问:“你怎么了?”

“唉哟,我肚子疼。”“孙大胆”是装得,像疼得受不了。

“冤家,不要紧的。我给你一个药丸,你含含就不要紧了。你可千万别咽下去,一旦咽下去,你就中毒而死。”她说着,从口中吐出一枚红丸,递给了“孙大胆”。

“孙大胆”并不去接,像越发疼得更厉害了:“唉哟,唉哟,疼死了,疼死了。”

“冤家,你只要含含这药丸……”

“好姐姐,我吃不下,你要用嘴给我送下去。”

“哼,荒唐!天下哪有姐姐给小弟用嘴送药的?”

“唉哟,姐姐……怎好让你……”

“冤家!”当姐姐的似乎无奈,含羞用嘴含了药丸,轻轻吐在了他的嘴里。

这时,“孙大胆”猛然双手抱住了姐姐的腰,要求吃几口香唾。

这当姐姐的羞得满脸飞红,竟吐了几口……让“孙大胆”吃了。

“孙大胆”说,肚子疼得好些了。

这位姐姐收敛了满脸的羞涩,眉梢骤然拧起,说:“你好个弟弟,你不觉苦闷吗?咱们到外边走走。”

“我不觉苦闷了。”“孙大胆”虽没头脑,却有心按丧门——老者的话去做,说:“你如果想让我陪你出去玩的话,你必须嫁给我。不然,我永远也不出洞。”

“咯咯咯……哪有姐姐嫁给亲弟弟的!”她半冷笑半认真地说,“你别胡缠了,快跟我出去遛遛,外边是春天了。”

“我就是不走!你若不答应我,我就永远不离开这洞。“孙大胆”挑逗道,“你要是答应了,我背你出去玩。我不管什么姐弟,就是要和你好。”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争执成为调情。

原来,他这个姐姐是个千年修行的狐狸精,是吴言女的二妹,本想养胖“孙大胆”吃掉,但越来越不忍心,因她同这个年轻人朝夕相处已经三个月,早种下了情根。

她下不了手,就约了同胞之妹(吴言女的三妹),想借三妹之手杀死“孙大胆”,自己再吃掉他,达到修炼成果的目的。

不料,这“孙大胆’一下子挑明要和她相好,倒让这狐狸乱了方寸。

半天,姐姐才说:“好吧,我答应你。你跟我走吧。”

“孙大胆”更污赖地说:“好姐姐,我肚子还疼,你背我出去。”

“痴郎,真乃累死人。咯咯……既做你之什么人,就背你一次吧。”她说完,弯腰背起了“孙大胆”。

这“孙大胆”只在脚底下一绊,两个人一下子倒了。

“唉哟,你这么坏!”她想爬起来,反被他压得喘不上气儿。

“孙大胆”喘息着,吻着她,轻轻地呼叫:“姐姐,姐,我要……”

姐姐挣扎着,小声叫:“你敢!你坏,我喊人了!”

她抓,她挣,她喊……渐渐,她抓他的手反搂住了他的脖子,身子成了高粱糖。

就在这时,“孙大胆”觉得肚子真的痛得要死了,一下子滚到一边。

“这是怎么了?”所谓的姐姐也吃了一惊。

“孙大胆”痛得在地下打滚,他的姐姐却如醉似痴了似的。

洞中的石岩上无数的水滴滴下,像三弦奏出一曲小调;那自来自往的春风,像个不懂事的娃娃跑出跑进;一条躺在暗中的蛇,终于被这诱惑搞得浑身乱颤,扭动着僵硬的身驱悄悄离开了这个山洞;一群倒挂的蝙蝠,不想看人家的好事,也纷纷飞出洞外。

忽然,一声女子“嘻嘻”之笑,把这姐姐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笑声戛然而止,这笑的女子说:“风流笑姑姐姐,嫁得好人儿,让我来看你们这般丑样。还要打杀吃,如何舍得?当人婆子去,天伦之乐胜过神仙。妹子去也!”声音一落,一阵风起,身影早已杳然。

 

8

 

他们在洞中没做成好事,却让吴言女的三妹都看到了。

“好姐姐,这姑娘是什么人?”“孙大胆”已经不肚子痛了,没好气地问。

“家妹。”姐姐沉吟半晌说:“孙郎,今为你获罪家族,此处不可久留,快走!”笑姑又说:“痴郎,让姐来背你。”

“我背你吧,姐。”

“不,听我的。”她早已转过了背。

“孙大胆”搂住笑姑的脖子,笑姑说:“闭上眼。”

“孙大胆”刚闭上眼,觉得“呼喇”一声,他们已腾空而起。

“孙大胆”只觉耳旁“呼呼”的大风,一气不知飞了几千里。

笑姑又说:“你睁开眼吧。”

“孙大胆”一睁眼,已落到了淄川我庄溜的一个村庄。

那密密的树,低矮的墙,到处的鸡啼,让人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孙大胆”的眼睛湿润了。

他这一别就是几年,没有画成什么神画,却找到了一个“姐姐”。到家了,让人伤感。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是一群土人儿的乐土。细看那砖头儿,瓦块儿,树间的乌鸦巢,一切历历在目。然而,自己的家呢?

他走之后,母亲一人在家,地不能种,家不能管,可想而知,家就破败了,只存一间小草棚。

“孙大胆”想,娘住在里边吗?

笑姑对他说:“你到屋里问问咱娘,她要儿媳呢,我就住下,不要,我立即就走。”

“孙大胆”立即进了小棚,见娘一个人坐在土炕上。映入儿子眼帘的是,她老人家的破被烂衣,粗碗木筷,满屋布满蜘蛛网,好不凄凉。

母亲的眼已经瞎了,已经看不见儿子。

儿子叫了一声“娘”,娘十分惊愕:“你是谁?”

“我是‘大胆’呀!你儿媳也跟来了。”儿子高兴地说,“她在门外,问你老人家收不收她。”

“痴儿,还有不收的理!”老人高兴得叫起来,“儿啊,快请你媳妇。我说怎么昨天晚上梦见天上飞金花呢。”

“娘。”笑姑叫了声婆婆。

这清脆、亲切的女子喊声,传到老人的耳朵里,似乎老人家看到了漂亮的儿媳妇,而爽快地答应了。

老人一答应间,感到自己的眼似乎明亮了一些,朦胧看到眼前站着一男一女。

老人高兴地说:“儿啊,让你来俺家受委屈了,来让娘看看你。”

“娘,咯咯……”笑姑总是爱笑,笑着说:“你的眼我能治。”

“那敢仔好!”老人更高兴了。

话间,笑姑从花包袱里拿出一个皮囊,从囊中取出一个豆大的小桃,说:“娘,你吃了这个桃,眼就好了。”

“唉,痴儿,吃个桃怎么会好呢!”老人不信,“我吃一筐桃也不会好。”

“你吃吃看。”笑姑说着就把桃送到了老人嘴里。

老人吃着软软的,甜甜的,无核。刚刚咽下去,眼前一阵放亮,就看见儿子和一个绝色的美人站在眼前,惊喜得不知说什么好。

当下,笑姑开始收拾饭菜,也没看见她是怎么做的,早有了一大桌,婆婆吃了一顿饱饭。

婆婆见儿媳如此心灵手巧,感到这个儿媳不一般。

她想起儿子从瓜地领来的穿红绸子裤、绿绸子袄的那个儿媳,怎么也觉得像极了,但怎么看也不全像,最不像的是缺少那个滴泪痦,还缺少一种稳重。

饭后,儿媳问:“咱有宅基地吗?”

“有。”婆婆说,“过去咱家也是村里的富户,房屋一大片。可惜,‘大胆’一走,我这眼又看不见,没人管理,如今房屋全部倒塌。现在咱家里穷,盖不起房了。”

“那没关系。”笑姑笑说,“咱去看看宅基地。”

他们一家三口到了宅基地上,只看到一片残砖断瓦,母子直叹。

笑姑却说:“你们叹什么?这地里有藏银藏金哩。”

母子都不信,笑姑让“孙大胆”用锨挖一挖。

“孙大胆”按笑姑指点的地方挖了几锨,就挖着了一大堆金银。笑姑又指点大胆挖了几处,又得金银少许。

笑姑让“大胆”请了工匠,几个月内就树起新房一大片,成了百里之内的首富。

笑姑的贤慧、美貌,惊动了几个村的乡邻。

那心眼好的,羡慕、夸赞,求之接近;那恶毒的,造些流言蜚语,诽谤、丑化笑姑。

笑姑总是和“孙大胆”不能同床,一同床“孙大胆”就肚子痛的要命,而笑姑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本家有一个嫂子,家中很穷,知笑姑有钱,故在寒冷的天气下,抱着光头顶的儿子来笑姑跟前说:“他婶,听说你的手特巧,求你给侄儿做顶帽子。”

“行。”笑姑立即答应了,说:“明天一大早你就来拿帽子。”

这位嫂子很高兴,一夜没睡好觉,鸡打鸣就在大门外喊:“他婶,孩子的帽子做好了吗?”

笑姑早做好了,送出门外。

这位嫂子见儿子戴上笑姑做的帽子,孩子也好看了很多,就到处宣扬。

一日之内,村里竟有六十多人求笑姑给孩子做帽子。笑姑一一都答应下了。

这消息不径而走,谁也不相信这个美貌的年轻媳妇会一夜之间做成六十顶帽子。特别是本家那位嫂子,更不信笑姑有那么大的能耐,于是,她便在晚上趴在墙头上偷着看。

这位本家嫂子只见半夜时分,笑姑的房门开了,她来到天井里站定,口吹一道金光,直达天际。接着,一片紫云飘落,齐刷刷地站了几十个天仙般的姑娘。

她们听完笑姑的吩咐,便各自在天井里做起帽子来。那天井里本是暗夜,却亮似白昼。

不大一会儿,六十顶帽子就做好了。笑姑一挥手,仙女们踏紫云而去。

“德高而毁来,事修而谤兴”。千百年来,没有一个成功的人不是有这样的遭遇。

本家嫂子知笑姑决非一般人,起了妒心,就对“孙大胆”说:“他叔,你媳妇一定是个妖怪,不然一夜怎能做出六十多顶帽子!你这段时间瘦了,一定是她喝了你的血。你要想保命,不如早杀了她。”

“孙大胆”只有三魄,感到本家嫂子说得有理,但不忍心杀笑姑,回家对笑姑说:“人家说你是妖怪,喝了我的血,使我面黄肌瘦。”

笑姑很生气,几乎气哭了,但她仍笑说:“不要紧的,我给你治治。”

她说着,从口中吐出那个紫色的圆蛋儿,让丈夫含一会儿,并嘱咐他不要咽下去。

“孙大胆”含了一会儿,果然面色红润了。

过了一天,“孙大胆”又碰上了那位嫂子,说了她那个奇怪圆蛋儿的作用。

嫂子马上说:“你太傻了,她那个圆蛋儿就是她修炼的宝贝——内丹,一旦你吃了,就会长生不老。你快回家骗了她的,一口吞下去,成个大仙。”

“孙大胆”一时糊涂,就没了主意,回家就说肚子疼。

笑姑又把那个圆蛋儿吐出来让他含,不料,他一放进嘴里就咽下去了。

笑姑一看,黄了脸,说:“从此咱夫妻缘分已尽,别了!”

“孙大胆”知事情闹大了,跪下了。

笑姑不理他,说:“你要是想我时,就到土山上去找。”

接着,笑姑到了婆婆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娘,儿不能伏侍你了。”说完,一阵风便不见了。

 

9

 

就在“孙大胆”迷迷糊糊寻找笑姑时,倭狗小泉屯三把驺忌找了来。

驺忌是中国西藏的什么大笨狗,小泉屯三是日本的秋田狗,两只妖狗商量怎样对付“孙大胆”和吴言女,妄图实现他们建立齐临国的梦想。

“牛山一战,我的天狼死伤过半。”小泉屯三哀叹,“这下完了,不用建立什么国了。”

“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驺忌迷着狗眼说,“我的地狗也死的死,伤的伤,落荒而逃。”

“你说说,我们如何东山再起?”小泉屯三似乎看不到一线希望,而绝望了。

“咱首先要把打散的旧部组织起来,我也把西藏的什么地狗队的旧部找回来。”驺忌出谋说,“最重要的是,让宠涓复活。”

“如果把我们的旧部召集起来,不是难事。”小泉屯三愁眉苦脸说,“如果让宠涓复活,那是不可能的。”

“你有所不知,宠涓生为蒺藜,有一千条命。”驺忌这条狗是条中国得道之狗,很有把握地说,“宠涓的‘蒺藜狗子’(蒺藜的籽)就是他的命,一棵蒺藜结有多少蒺藜狗子?宠涓是千年蒺藜,一年之中结的籽就不止上万个。只要找到他的一个蒺藜狗子,洒上人血,它立即就会冒芽、生根,浇灌人血七七四十九天后,宠涓就复活了。”

“虽然宠涓不是孙膑的对手,宠涓也是能打仗的。”小泉屯三高兴地说,“只有让宠涓复活,才是孙膑的天敌。日本要脱离小岛,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必须建立齐临国。要建立齐临国,还要靠宠大元帅。让宠涓复活,就由你亲自到牛山一趟。”

“行。”驺忌答应了下来。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想,这驺忌天生就是一只中国西藏的大笨狗,把小泉屯三这只秋田狗硬是看作了他爹,一味地俯首贴耳,出这么多的坏主意,这也是狗的奴性。

临淄自古多英雄,也多出汉奸。驺忌就是个大汉奸狗。

驺忌要到牛山去了,小泉屯三突然哀声叹气。

“天狼君怎么了?”驺忌笑问。实际上,他知道小泉屯三是怎么一回事。

“……”小泉屯三没有回答,眉头凝成了个疙瘩。

“你是不是想美惠迎春?”

“唉……”小泉屯三像是承认了烦恼的事。但夏美惠迎春已被吴言女杀了。

“天狼君不用烦恼,我有一女(母狗)称‘反季风’,很是可人。”驺忌阴笑说,“何谓‘反季风’?只要你接近她,就会感到有种风,冬天刮夏风,夏天刮冬风,秋天刮春风,春天刮秋风。这又不是一般的自然之风,是女人的温柔香风。她夏天就穿冬天的衣服,不到争月就穿上春天的衣服。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有她在,天狼君总会……”

“驺兄,能割爱吗?”小泉屯三已眉开眼笑。他是个流氓狗,一天离开母狗也不行。

驺忌打了一个呼哨,早有一股阴风徐徐而来。阴风中带着香风,香风中带着淫邪之风,一下就让小泉屯三摇摇欲痴。

恍惚间,“反季风”已到他们眼前。

小泉屯三一看,眼前站着的美女:冬天里穿着夏天的白裙,透明见肉,白里透红;胸前两点,如两只小鸟,振羽欲飞。

“天狼君,”这只母狗一说话,那股说不上来的阴风、香风、邪风的混合体——“反季风”,已在小泉屯三的周围旋转,小泉屯三一下就被“反季风”吹得如醉如痴了。“你叫什么?”

“我叫苟贵贵。”母狗“反季风”的裙子自动脱落了……

驺忌一看,立即化一阵青烟向牛山而去。

驺忌几乎以光速来到了临淄牛山。

当他落下云头,满眼还是冬日:山顶有积雪,像个白头的圣诞老人;山风呼啸着,山上所有的树木都落了叶子,就像圣诞老人的白色胡子;山上的草都死了,灰色的山皮像圣诞老人的棉衣。

上哪找到宠涓的蒺藜狗子呢?驺忌心想。

蒺藜是一年生草本,山上所有的蒺藜都根枯蔓干。自从“鬼谷子”和逻辑大师破了阵,就放火烧了山,山上的草籽也烧光了,哪里还有宠涓的蒺藜狗子。

平常,牛山上有两种植物长得最兴旺,那就是蒺藜和狼毒。在冬天里,狼毒正是生长期,到处是这种毒物的苗。它们通过冬天的生长发育,根系长成小地瓜一样的茎。每到五黄六月,它们就株死芽枯,“小地瓜”也就休眠了。

蒺藜的根不是小地瓜,生存是靠种子的延续,没有种子它们就不能复活。

驺忌知道,要复活宠涓,必须费一些功失,找到一颗蒺藜狗子。

他徒步向山上攀登,一步一低头,寻找着宠涓那些有尖刺的蒺藜狗子。

宠涓的蒺藜狗子与一般的蒺藜狗子有所不同:一般的蒺藜狗子最多三四个尖刺,而宠涓的有十个以上的尖刺,并且个个尖刺如钢针一样锋利。

蒺藜狗子不是粮食,也不是菜,它生出来就不是与世界友善的,不管牛羊还是人,一旦扎在蹄上或脚上,就奇疼无比。蒺藜狗子上的尖刺有毒,它的尖刺又是三角五角的,反正扎在那里的伤口也是三角或多角的。

农民种地、灌水,时常打赤脚,免不了被扎,所以齐鲁的老百姓最讨厌这种植物。宠涓脱生了这种植物,大概是他前生太坏,他在春秋战国时那一世从来没替老百姓办事,所以上天让他成为老百姓最痛恨的蒺藜。

狼毒比蒺藜狗子好不到哪里去,牛羊啃了狼毒一点点芽就死。

驺忌的狗眼也不同于一般的狗眼,就是妖眼,比之仙眼差一些,但妖总归是妖,又不同于肉眼凡胎,寻找这种蒺藜狗子要独具慧眼。

他看到一个石头缝里如星星一闪一闪的光,就“哈哈”大笑了说:“老宠啊,老宠,弄了半天,你在这里。”

“驺相救我,救我。”石头缝里的宠涓像一个蚊子“哼哼哼……”

“你稍等。”驺忌化一阵轻烟走了。

驺忌到了山下的南山庄子和北山庄子巡视了一圈,看到了一个挖野菜的小姑娘,就显出原形——一只西藏的大笨狗。大笨狗二话没说,咬住小姑娘的脖子就化成了轻烟,飘飘荡荡来到宠涓的灵魂寄居地——蒺藜狗子前,将小姑娘的血管咬断,任血流向石缝。

大凡能修成正果的仙也好,妖也好,人也好,都是以善和仁起底,所作所为都是为老百姓做好事以修仙。大凡妖邪,他们总是残害生命,损害老百姓的利益。

凡是有可能修成正果的,他们是不屑残害生灵、损害老百姓利益的。

那些日本狗妖和中国狗妖,他们没有善和仁爱之心,无论在何时何地终究是成不了正果的。

宠涓的蒺藜狗子喝过小姑娘的血,过了几分钟,从石缝里就钻出了一个像竹笋一样粗壮的蒺藜芽子。虽然又白又嫩,但它一见阳光就变得既青又绿,且迅速生长发育起来。

驺忌眼看着它的叶蔓匍伏在地上占了一棵大树的地盘,驺忌知道,宠涓复活了。

如果没有人破坏,他喝过七七四十九天童男童女的血后,元神就能出窍,就成了活的宠涓,也能再次和“鬼谷子”、墨子和吴言女较量了。

“老伙计,明天我再来。”驺忌化一阵烟走了。

 

10

 

宠涓的魂不是在假阎王的屁股底下坐着吗,怎么又叫驺忌用人血种活了呢?

原来,那个假阎王鬼判整天放屁,把捆宠涓和孙膑之魂的黑白无常头发炸开了,宠涓的魂早就受不了屁臭,就偷偷跑了。

他的三魂飘飘荡荡,找到了他在牛山的老窝,依托一个蒺藜狗子潜伏了下来。

那孙膑的一魂见宠涓的魂跑了,也悄悄溜了出来,不小心上了那个被假阎王逐出地府的真阎王的肉身。

真阎王有了三魂七魄,却被假阎王分成了三个魂,各投到了人间三个老百姓的肉身上,也就是说,一个肉身上一个魂。三魂分离,真阎王也没有什么智商了,任由假阎王主宰地府。

真阎王的这个肉身,就在孙家庄附近的铜鼓村。

这户人家生了双胞胎,大的腮上有一块黑痣,小的额头上有一块红痣。于是,父母分别为他们起名叫“黑痣”、“红痣”。

这个红痣,就是真阎王寄居灵魂的肉身。

由于红痣只有一魂,也不是个聪明人,比没有一魂的“孙大胆”强一点,也是“半半吊吊”的。

所好,孙膑的一魂也上了红痣的身。孙膑的魂早先和宠涓的魂结合,有一些经验,他和真阎王都是正派人,所以,两魂结合倒是两股绳拧到了一起,也有了些灵气。

黑痣、红痣兄弟已二十多岁了,突然父母双亡。

有一天,哥哥、嫂子见父母不在,便嚷着要分家,让红痣很伤心。

他不想分家,把哥嫂当成父母,是唯一的依靠,但哥嫂就是那种豺狼式的人物,就是不依,非分了家不可。

家中有一辆大车,一只小狗和许多房产、土地。黑痣说要车,要房屋,红痣反而高兴,只要了小狗。分地,好地还是哥哥要了,薄地、毛草地弟弟要了。

这样,哥哥成了乡间的大财主,而弟弟是没人理睬的穷叫化子。

孙膑的一魂觉得不是自己的肉身,也不去管这些闲事,由着真阎王的一魂处理家中的事。

这天,春耕开始了,哥哥套上大骡子、大马,拉着耕犁在田野里奔忙,那翻起的黑土让庄稼人闻到了丰收的粮香。

弟弟也去耕毛草地了,他没有骡马,只有小狗,就套上小狗拉犁。

小狗自然拉不动,阎王的魂和孙膑的魂结合在了一起,他们一商量,二个臭皮匠顶着诸葛亮,决定让孙膑的一魂去求涝山的鬼谷子师尊,鬼谷子给了他一张符,烧了后让小狗喝了。

小狗不知哪来的力气,打一鞭,拉到南山,喝一声,跑到山东。他的土地很快耕完了,让哥哥黑痣感到很惊讶,就借他的小狗使。

黑痣套上小狗,小狗根本就不能拉犁,哥哥扬起大鞭,几鞭下去,小狗惨叫几声就死了。

红痣抱着屈死的小狗,哭得泪人一般。

一个风风雨雨、阴霾重重的天气,红痣埋了小狗,在狗坟前栽上了一棵小柳树。

纷纷扬扬的小雨,催开了狗坟前小柳树的嫩芽。那小柳树迎着风飘着柔美的枝条,像一个小姑娘似的十分可爱。

红痣怀念小狗,就到街上买了几个烧饼,来给小狗上坟。就是现在仍流行的淄川烧饼,有精肉的馅。

红痣烧了纸,给小狗磕头,哭了些泪,感到自己心情沉重,既念小狗屈死命薄,又叹他和孙膑的两魂相抱无依无靠,无意间扶着小柳树歇息,谁知一晃这小柳树,那树上便掉下了一些金灿灿的元宝。

红痣知小狗仁义,有意周济他,立即给小狗磕头,并说了些吉利话。实际上,土地爷见孙膑和阎王两个魂魄太穷,帮了他们一把。

从此,红痣不穷了,盖了房子,有了吃穿。不料,这事引起了哥嫂的疑心。他们更嫉妒了。

嫂子给小叔子买上了一些礼品,来到了小叔子的家里。她又是问长,又是问短,终于套出了给小狗上坟的秘密。

这个女人见钱眼开,逼丈夫也去给小狗上坟。

黑痣到了小狗的坟前,摆上供品,就念道:“小狗呀,小狗,咱是一家人。你对他小叔红痣那么好,可我也没忘了你,这不,我来给你上坟,你在九地之下也显显灵,让我也发财呀!”

他念念叨叨、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就把篮子放在了小柳树底下,准备一晃小柳树,也落下一篮子元宝。可他一晃小柳树,柳树上忽然落下了一大堆驴屎蛋子,“叭达叭达”地都落在了竹篮子里。

这是土地爷生气,捉弄他。

黑痣一看,气得不得了,当场把小柳树刨了。

红痣没有狗坟前的摇钱树了,可也花光了上次得的元宝,只好上山打柴渡日。

这日,他刚到山上,忽然刮起了黑色的大风,一阵儿看不清东西南北了。他摸黑跑进了山里的一个小庙。

风过后,从山前山后各跑来一群野兽,有老虎、狮子、大象、狗熊,似开群兽大会。

这下把红痣吓坏了,就爬上了小庙的梁头。

野兽们到了小庙里,坐下来围着一张供桌像开会。老虎从嘴里吐出一个小货郎鼓,只一摇,石桌上布满了酒肉馒头。

红痣一下馋得直流口水,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炒黑豆粒儿,想挡挡馋,谁知一咬,“咯崩”一声,吓得野兽们说,“断梁了!”接着,它们纷纷而逃。

红痣从梁上跳下来,拿了伙郎鼓,吃饱了就回了家。

从此,红痣有了货郎鼓,也就是阎王和孙膑的两魂又不愁肉身的吃穿了。他好吃好喝,天天在家玩,就像个大财主一样。

这又引起了哥嫂的嫉妒,心里话,这小子是偷了人家的什么吧,要不然,哪来的钱?

嫂子来到小叔子跟前,甜言蜜语了一番:“他叔啊,你也不下地,也不上集做买卖,整天吃喝玩乐,哪来的金银?是不是又有一个小狗送给你了金元宝?如果没有小狗,你可别偷人家的。如果让人抓到,人家可打死你。就是不打死你,也连累我和你哥。”

“我没偷人家什么。”红痣表白,“我是那样的人吗?”

“哪,你哪来的钱,天天吃香喝辣的?”嫂子才不信天上会掉陷饼。

红痣的魂是以阎王为主和孙膑的一魂为辅的复合魂,他们和平相处,不像孙膑的魂和宠涓的魂在一起,两魂天天打架。

阎王也是成名之人,大人物毕竟忠诚,与人为善,使他又说出了砍柴得到的小鼓。于是,嫂子又鬼迷心窍,回家逼丈夫黑痣也去砍柴,也想得一个小鼓什么的宝贝。

果然,黑痣刚到山上,就刮起了黑风。

那风,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人抱不过来的大树拦腰折,山寺瓦片尽吹飞。

他不顾一切,摸进了小庙,爬上了梁头,单等弟弟一样的奇遇了。

果然,野兽们又来了,它们围坐在一起,讨论如何找回丢失的宝贝小鼓。这时,它们听到梁上“咯崩”一声,是黑痣咬了一个黑豆。但它们没有喊断梁,也没有跑,一齐往头顶上一看,发现了黑痣。

众兽一声吼,早把黑痣吓得从梁上掉了下来。

他一掉了下来,“阿呀”一叫,也把野兽们吓跑了。

野兽是吓跑了,他却没有拿到野兽的什么宝贝小鼓,可他倒跌断了腿。真是偷鸡不成反丢了一把米。

他好不容易爬回了家,被老婆骂了一顿,七窍生烟。他对弟弟无可奈何,只能唉声叹气而已。

之后,黑痣又想出了一个主意,想害死红痣。

春节到了,各家各户的鞭炮在年夜响起来,红痣去煮饺子,到了厨房门口看见一个纸做的凶神,以为是哥嫂的坏主意,实际是丧门的勾当。

红痣没在意,跪下给凶神磕了个头,就把凶神烧了。

当他吃完饺子,发现门口有一匹马,驮着一个金鞍子。红痣又发财了。

嫉妒是人心灵上的肿瘤。

红痣得了好处,又是买地,又是盖房,看那样子还要娶亲呢,更使哥嫂起了歹心。

黑痣暗下想,他怎么老得好处,我怎么老是这么倒霉?

黑痣去请教复活了的宠涓,宠涓就给他出了个丧尽天良的主意。

一日,红痣病了,哥哥和嫂子到家里问冷问暖。

嫂子阴阳怪气地说:“他小叔,你病得不轻,到医家看看吧,不然会死掉的。”

哥哥推来了独轮小车,说:“我推你去医家。可你要钻进一个布袋里,不要受了风寒。”

红痣老实过了头,也是少了魂魄的缘故,心想,自己的哥哥叫自己怎么着就怎么着,装在布袋里就装了布袋里吧。他哪知他哥是要他的命,把他装进布袋后,推到了一个山崖上,底下是万丈深谷,就往下一倒,回头走了。

他以为弟弟这次活不成了,回家快快乐乐地告诉了老婆,两口子为此还庆贺了一番。

黑痣高兴地说:“平常的好处都让他得了,咱什么好处也得不到,是老天爷不公平。这下好了,老天爷有什么好处,还给谁呀?还不是给咱两口子!”

“说不定,今年过年,咱也得一个金马鞍子。”这个女人也是光想好事。

红痣命大,当他被倒下山崖,恰巧挂在了一棵树上。那袋子挂烂了,他往下一看,还有几十丈深,如果掉下去,就必死,他吓得直叫起来。

他求生的叫声传遍山谷,被一个放羊的老头听见了。

这放羊的老头是个善心人,不能见死不救,到山边找了一根长长的藤条,拧成很长的绳子,一直跑到山顶,把绳子放下来,让红痣拴了腰。

放羊的老头开始往下松藤条绳子。

红痣心里想,哥嫂也太黑心了,为了钱就把自己往死里整,今后可别把他们当亲人了。回去就和他们断绝关系,再也不来往了。

谁知这个放羊的老头力气不足,快把红痣放到山底时,他也力尽气竭,一头撞下来,坠崖而死。

红痣感激大恩人,哭了一场,在河滩上挖坑埋了他老人家。然而,他到周围村里问了问,得知这个放羊的老头是个光棍,财产无人继承,他无奈,也就只好把老头那群羊赶着回了家。

哥嫂见弟弟没死,还洪福齐天,赶回了一群羊,很是吃惊。

他们这两个狗男女,明目张胆害了亲弟弟,本不敢见弟弟,嫉妒却让他们受不了,还是买了礼品,装作来看望弟弟,鬼头鬼脑地进了弟弟的家。

他们问起来,红痣多了一个心眼,撒谎说:“我从山顶上掉下来,一下掉进了河里,就昏了。那魂到了阎王爷那里,正赶上阎王爷分家,就分给我了一群羊。”

这小子(阎王和孙膑的魂)总算开了窍,撒的这个慌哄了比他还痴的哥嫂。大凡人间小心眼多的人,都是比傻子还傻的大笨蛋。

实际上,孙膑的魂和真阎王的魂一商量,用了《孙子兵法》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之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嫂子愚昧,以为小叔子说的没假,就问:“阎王爷今天还分不分家?

“分。”红痣说的像真的,“只要从悬崖上跳下去,一定能到阎王那里分到一群羊。你们今日去,说不定还能分到一群牛呢。你快去试试吧!”

黑痣本不想去冒险,可老婆骂得他狗血淋头。大凡没有主意的男人,专门听老婆话,必然也是个糊涂蛋。

黑痣以为,弟弟从不说假话,去阎王那里居然没死,还分了一群羊,自己去阎王那里也许能分到一群牛。

他鬼迷心窍,果然到了山崖上,一头冲了下去,果真就见了阎王。

他那一缕魂魄随风而荡,满腹冤恨,到了阎王爷处,早被两个小鬼用铁索拴了。

拉到大堂上,他见哪里是阎王分家,分明是在杀人:无数青面獠牙的罗刹正在给犯人上刑,一片鬼哭狼嚎。黑痣心里吓得早没了主意。

他仰视了一眼阎王,只见阎王身高数丈,黑脸,黑胡子,一如相传中的包公,更吓得他心要跳出来。

“大胆,黑痣!”阎王爷早知来了一个傻子,便一拍惊堂木,喝道:“你不到死期,跑这儿来干啥?”

“我听说你老人家分家,想分点什么牛阿羊的。”黑痣不敢仰视,嗫嘘地说。

“岂有此理!”阎王爷暴怒了,黑胡子气得乱抖,问:“你听哪个说我分家?”

“我弟弟红痣。明明他从你这里分了一群羊,你还哄我!他是这么说的:阎王要不干了,起底分家,分了家回家抱孙子去。”黑痣说得理直气壮。

“大胆!”阎王爷大怒,扔出一支令箭,说:“给我抓来红痣!他敢冒地君之名,坏我名声。”

 

11

 

两个小鬼来到阳间,见红痣正套着两只鸡在推磨。这又是孙膑和真阎王的计策。

小鬼们怒说:“你敢冒充充阎王爷说分家,说分到了一群羊,实际上害了两个人——就是你哥和你自己。你小子也太大胆了,怎敢冒地君阎王爷之名胡说八道。很好,今天是你的死期,阎王叫你。”

红痣的魂就是阎王和孙膑的复合魂,小鬼原是他的下属,因此他不怕这些小鬼。按孙膑的计策,他不慌不忙地说:“你们看看,我正在推磨,推完了磨再去吧!小鬼爷爷,你们就行行好,这磨不推完,不像人干的活。我这个人不管是给地主或是给自己干,都是干不完活不散伙。”

两个小鬼见两只鸡直扑楞,也推不动磨,急得不得了,怕误了时辰,就气说:“你还推什么磨,到了阴间,不用吃,也不用喝,小鬼都像烟一样活着,飘来荡去的。”

“就是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我也要推完这磨,总要像个人干的活,你们说是不是?”红痣笑说:“干脆你帮我推磨吧。”

小鬼骂骂咧咧的,只好让红痣套上,像牲畜推磨。

小鬼被套上后,不知红痣怎么拴的,用了什么法术,小鬼跑不了。如果阎王治不了小鬼,那还是阎王吗?

红痣拴了小鬼后,自己走了。

地狱中的假阎王见去捉拿红痣的两个小鬼一去不返,大为恼火,又派两个小鬼去抓红痣。

红痣早在门口恭候,一见来了另外两个小鬼,就说:“你们是来抓我的,我立即跟你们走。可你们远道而来,总要到屋里喝口水。就是不吃饭,总要喝口水。我是地主,要尽地主之谊。如果你们连口水也不喝,我见了阎王爷,也心里不得劲。如果让人说,就是我这个人不懂礼,那多不好。”

两个小鬼一进屋,红痣便锁了屋门。

原来,这红痣又按孙膑的计谋,早把房子糊得严严实实,贴了什么符,小鬼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他听到小鬼在屋里喊叫,就用一根空心麦杆插进窗户眼里,窗外的空心桔杆又套上了一个猪尿泡。

小鬼想跑出门外,只有钻进空心麦杆,后就钻进了猪尿泡。他们一钻进猪尿泡后,红痣就用线把猪尿泡的口扎了起来。

他把猪尿泡扔到大路上,正赶上大集,早起赶集的人中有推车的、挑担的,人来人往,踩压得小鬼“吱吱”叫,人们还不知踩着了哪一个。

假阎王见第二次派去的小鬼又杳无音讯,就自己骑上了千里驹去抓红痣。

他一出地府,就用鬼眼看到红痣这小子在河滩里玩泥巴,便立即冲了上去。

假阎王一看,红痣塑了个泥牛,感到奇怪,不免问:“小子,你弄这个泥牛干啥?”

“这是我的万里牛,比你的千里驹要快得多。”红痣煞有介事地说,“一千个人要和我换,我也不换。你是个干啥的,又是想和我换牛的吧?你的马是个什么马,一天也跑不了几百里,算了吧!”

假阎王鬼迷心窍,动了心,想试试,说:“我和你换!你若不换,你就别活了。”

“你想换,就连衣服一同换。”红痣认真地说,“你要是不搭上衣服,我不换。”

“好。”假阎王心想,只要这泥牛不行,再找这小子算账。他立即脱下了衣服,穿上了红痣的衣服。

当他们对换了衣服,假阎王骑上了泥牛,还没明白过来,就被红痣施法连人带泥牛推进了河里,泥巴压住了假阎王。而红痣穿上阎王的袍子——官服,骑上本来属于他的千里驹,回到了地府。

虽说真阎王只有一魂,却有孙膑的一魂,两魂相加,就顶个诸葛了。

他们一回到阎王殿,阎王就先把自己的另外二魂用聚鬼术聚了来,三魂聚顶,他的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包,包上出现了三花,这就是三花聚顶,真阎王的本事也恢复了。

他立即把孙膑的一魂解了禁,孙膑扣在地狱的一魂也被放出,和这一魂团聚了。

孙膑还有一魂在丧门处,但阎王没被人篡位时,和丧门还是好朋友,不想用聚魂术把孙膑的魂从丧门那里硬抢回来,就想和丧门政治对话商量解决。

“你放心好了。丧门还是不错的,一定放了你的一魂。”阎王是那种总往好处想的人,对孙膑打包票说,“我用鬼哨传音叫他。

阎王吹了鬼哨,响彻了整个三界:仙界、神界、鬼界。可是,丧门没有回话。

孙膑只有两魂结合了,还不能成为一个有理智的完人。两魂找到了自己的肉身“孙大胆”。

有了两魂的“孙大胆”,还不是一个大军事家的胆识和神气。

阎王笑说:“等丧门来到我这里,你再找回那一魂,就不用到人间去当将军了,就在我这里当百万鬼禁军的大帅,你也不用去会吴言女了,因你在地狱里摸摸,到处都是好女人。”

“谢谢地君。”孙膑笑说,“我与吴言女前生相约,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

“唉,你自找麻烦,人都是走到哪山砍哪山的柴,何况是找女人。”阎王嘻嘻哈哈地说,“我从来不喜欢女人,就喜欢一个男人,就是那个假阎王,反而让他把我打入了人间,分了魂,成了一个缺少心眼的凡人,受尽人间之罪。”

“你身为鬼王,”孙膑纳闷,“一个小小鬼判又是如何分了你的魂?”

“你有所不知,”阎王说,“鬼判就是掌管分魂术的主官,一旦被分魂,鬼是痴鬼,人是傻人。鬼判要根据人在阳间的所做所为,判决下生为人,或下生为兽,或是待在地狱。那些在人间无恶不作的,鬼判连一魂也不给他留,他就成了畜类。那些不替老百姓办事、甚至祸害老百姓的官,也一魂不给他们留,让他们不是脱生畜类,也要脱生个傻子。地狱不像人间,你有多少钱也没有用。可是,这个鬼判改变了这一切,他先拿我开刀,当我和丧门喝醉了,他趁机把我的魂分了。”

“丧门是不是对你下了药?”孙膑问。

“是啊,我从来是不醉的,怎么就和丧门喝醉了,奇怪!”阎王对桌子前的黑白无常说:“你们立即去抓那个该死的鬼判。我要把他的魂捏成粉沫,看他再敢分老子的魂!”

黑白无常一缕黑白之气不见了。

阎王继续和孙膑说话,等丧门到来。

黑白无常拿了假阎王颠覆真阎王的鬼判令牌,闻了闻气味,其臭无比。大凡心术不正、作恶多端的魂,都有一股臭味。越是大奸大恶之徒的令牌,越是发臭。

黑白无常嗅着臭味,找到了河边。一推这鬼判——假阎王就落了水,动弹不得。鬼判已被淹得魂飞魄灭了,见黑白二常来了,立即喊饶命。

二常想起他干阎王时,对他们没少斥五喝六的,黑无常就骂:“你这小人,我说这牌怎么这么臭,原来是你这个大贪官出身的玩意儿搞得鬼。”

原来这索命牌上印着每个人的前世经历。

这个鬼判的前生是刘邦的小舅子,刘邦说,听说你姐姐很漂亮,你和她说,给我做美人,我提拔你做我的秘书。这个鬼判就和自己的姐姐说了,他姐姐真给刘邦做了美人,刘邦真提了他做秘书。

后来他行贿受贿,当到了国务院副总理一级的官,贪了很多钱,娶了上千个老婆。凡是女人生了孩子,他就不和她睡了。

黑白无常看不起这种人,用铁索拴了鬼判的脖子,拖到了阎王跟前。

阎王一阵恼怒,就想把鬼判分了魂。

这时,丧门来了。他一把抓起了鬼判,鬼判变成了一个小芝麻粒,丧门的手如熊掌,两手一合说:“杀鸡焉用杀牛刀,看我的!”他双手一搓,只听到鬼判在他的手心里喊:“丧门大哥,你不能上树抽梯,当初是我们……”后边的话就听不到了,鬼判的魂已成了粉沫,永远也不能再凝聚成形了。丧门灭他,是怕他暴露了什么秘密。

“丧门兄,”阎王客气地说,“你来了正好,你扣着孙膑一魂,也没有用,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水喝,也该让他回归真身。”

“好说,好说。”丧门像很客气地说,“我让孙膑的魂回归肉身,不成问题。但我也有个条件,就是孙膑从今不能再碰我的王后。”

“你这是什么话?”孙膑大怒,“吴言虽是你的王后,可你拿她当你的王后吗?你吃醋嫌酸,误了她的一生,你有什么面目谈条件?”

“好吧,我没资格,你有资格,只要我主管丧门一职,你就别想得到吴言。”丧门非常恼火地说。“吴言总归是我的老婆,我就是不跟她睡,她也是我的老婆。”

“好了好了。”阎王打圆场说,“你的前生是齐宣王,你的后宫有三千多女人,还差一个丑得新婚之夜都不想入洞房的。既然人家吴言和孙膑有约,你就放手吧。”

“你的老婆给孙膑一个不好吗?”丧门讥讽阎王。又对孙膑说,“你只要还想得到我的王后,我就不放你的一魂。”

“等着瞧!”孙膑放了狠话。

“等着瞧!!”丧门一怒之下走了。

“这个丧门,真他妈的丧门。”阎王生气地说,“他后宫三千佳丽,连个丑女人也不松手。”

“我看不是那么简单。”孙膑分析说,“丧门肯定有一个大阴谋。”

“他有什么阴谋?”鬼王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孙膑沉思着说,“我只是一种感觉。丧门的后边还有大后台。听说日本人要建立齐临国,还让丧门做国王。”

“他的后台是日本狗妖?”阎王说,“我用聚魂术聚一下你的一魂,试试能不能聚到。如果聚到了,说明他没有后台,如果聚不到,他不仅有后台,还有野心。”

说到这里,鬼王运起内功,就像吸尘器一样吸那些散落的灵魂。他一阵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有聚到孙膑的一魂。

阎王皱起眉头说:“看来这个丧门……娘的,真有后台。”

 

12

 

老娘骂儿子,“孙大胆”哭得双眼发黑,但一切都晚了。儿媳走了,家里像塌了天,土地荒芜,商行无人经营,家道日落。

就在这时,丧门从地府又变成了那个算命的,来到了孙家庄。

“孙大胆”又让他算了一卦:“你的媳妇走远了,就在“土山”上。

“孙大胆”还有不信!

原来,丧门还想让孙膑和吴言女的二妹笑姑乱伦,他们一旦乱伦,必遭天怒,万劫不复。还不止于此,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孙大胆”去狐狸窝,不是让狐狸吃掉,就是让孙膑和吴言女永远成不了夫妻。

无魂的“孙大胆”信以为真,再也无法忍受对笑姑的思念,决心去“土山”找回这个总是让他一入洞房就肚子痛的媳妇。

“鬼谷子”的忘情丹,不能让“孙大胆”忘情,但能让他一想吴言女的二妹,就肚子痛,也阻止了“孙大胆”犯下足以毁灭自己的大罪。

他备足盘缠,上马就走。

不知走过多少山河,一日走到一个村庄,见一个老婆婆独自在推磨,便问“土山”在哪里。

老婆婆又是丧门变的,对他和善地说:“‘土山’就在前边。”

“孙大胆”好不高兴,直奔“土山”。

到了前边一看,原来这“土山”是一座座的荒冢。满眼都是衰草枯杨,哪有笑姑的影子!

他绝望,靠在一棵老桑树上睡着了。

当他一觉醒来,天色向晚。忽见高门大厦,俨然大户,门口有两个小环正抓石头子儿玩,令他不胜惊奇。

他正想问她们,其中一个小环说:“姑爷醒了,快请姑爷回家。”

他这才知道到了岳家的门口。

小环又说:“姑爷,老爷等你多时了。”

这小姑娘说着,把手中的石子一扔,就深深地打进门口的石头狮子中。

“孙大胆”大惊,不敢说话,深知这一家,绝非良辈。

“孙大胆”心中十分疑惑,也不知这两个小环是不是冒充岳家的人,或是又遇到了什么鬼仙。

他们进了院子,早有人传报。

院里童佣众多,灯火憧憧,足见大家风范。有一青衣导“孙大胆”进了正屋,早见太师椅上坐了一个白胡子老者,孙大胆料定必是岳丈,跪下就磕头。

“起来吧!”老岳丈一挥手:“设宴。”

一会儿,山珍海味罗列桌上。小环轮流倒酒,席上并无他人。

“孙大胆”问起笑姑。

老丈人并不回避:“她到南方去了,一年半载不能回来。你多住几日玩玩,再走。”

“孙大胆”一听,心知要见媳妇是没门的事,不免伤心,竟致大醉。

第二天,他去见岳丈,说想去南方找媳妇,并问媳妇在南方何处。总之,岳丈一看一听,就知他傻。

岳丈吩咐小环:“你领姑爷去花园转转。”

他本想寻找笑姑,但老岳丈不理会他的要求,答非所问,倒是他没奈何跟小环进了花园。

他看到一株牡丹很美,走上去一看,那花忽然凋谢了。他看到桃花开了,立即又落了。这一切,似乎都违背了常规。

他正独自纳闷,见葡萄架下用铁索拴着两只大狐狸。

他吓了一跳,刚要跑,其中一只狐狸说话了:“冤家,你上哪跑,还不救我?”

“你是谁?”“孙大胆”吓得一边往后倒,一边问。

“我是笑姑。你吞了我的修行内丹,父亲恨我不争气,拴我在这里。侬正受苦,君忘恩负义也。”

“好姐姐,我如何救你?”“孙大胆”又问,“这只又是谁?”

“这是我大姐吴言女,也叫无盐,是你的老相好。她在十绝阵中受了重伤,武功仙术尽失,被父亲拴在这里。”笑姑坦诚地说。

“孙大胆”看到,那只叫无盐的狐狸看了看他,默然无语。倒是笑姑一脉多情,虽是狐狸,此时依旧眉目传媚。

她毕竟与“孙大胆”做了空头夫妻,言语动作并非陌生。

“你去跪着老丈人,他不答应放我们,你就别起来。”笑姑说。

“孙大胆”知道自己到了狐狸窝里。他虽少魂缺魄,也知吴言女和笑姑都与自己不是同类,但一想她们过去的好处,就毫不含糊地到了岳丈屋里,一膝盖跪下了。

老岳丈知这小子为了何事:“你要什么,尽管说。”

“我说了,你要答应我。”

“好,我保证答应你。”

“请岳父放了葡萄架下的两只大狐狸。”

“好。可你必须出门撒一万张贴子,不论碰上鸟、人、物都给他一张。”

“孙大胆”二话没说,接过一万张贴子,看到一条蛇给它一张,看到一只鸟给它一张,看见一堵墙也给它一张……眨眼,一万张贴子撒完了,就跑回了岳丈家。

岳丈很高兴,说:“你到那屋里躲一躲。”

他到了一间屋里,漆黑一片,四处不见亮光。一会儿,听到门外刮起了大风。

原来,大风中来了一万个妖王,纷纷给他老岳丈手心里吐一口唾液。

很快,那些唾液凝结成了两个仙药蛋儿。

老头子也吐上了一口唾液,那仙药圆蛋儿就放亮了。

接着,妖走雾散,岳丈叫出“孙大胆”,指着他手心里的两个圆蛋儿说:“你把这两个仙药圆蛋儿让她们各吃一个,就算放了她们了。”

“孙大胆”拿了这两个仙蛋儿,半信半疑,来到了葡萄架下,那两只狐狸早张开大嘴,吓得“孙大胆”不敢向前。

正犹猭间,手中的两个圆蛋儿早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到了两只狐狸的嘴中。

一只狐狸吞下那个圆蛋儿,只听得“叭”的一声,就挣断了铁索,打了一个滚,立即变成了笑姑。接着,另一只狐狸吞下圆蛋儿,也挣断了铁索,变为了吴言女。

她们本是姐妹,长得酷似,一时“孙大胆”分不清谁是笑姑,谁是吴言女。

笑姑急说:“孙郎,快来,我背你走。”

“孙膑,你还记得吴言吗?”“孙大胆”一看说话的,她的脸上有一个很大的滴泪痦,显然她才是真正的意中人吴言女。

“孙大胆”对吴言女说:“你背我。”

最终,“孙大胆”趴在吴言女的背上,一合眼,飞起空中。

底下笑姑悲伤地说:“孙郎好无情,见了大姐忘了小妹。”

这时,老爷子已让人追赶,但终于没追上。

“孙大胆”在吴言女的背上问:“老爷子为啥把你们拴在院子里?”

“老人怕我们出门让人打死或我们迷失本性伤人。”吴言女说,“老人是好意的。”

“你现在吃了众仙唾沫凝结成的仙丹,恢复了原有的功力吗?”

“没有。我现在的功力顶多是小仙的水平,不足以对付复活了的宠涓和小泉屯三的天狼以及驺忌的地狗。”吴言女说,“你也该忘了二妹吧。我们到马鞍山闭关修练,直到恢复原有的功力和仙术。”

“孙大胆”没有魂,听到这些就像听天书。不过他吃了笑姑的内丹,心里倒有些主宰。

 

13

 

驺忌为了救活宠涓,每天杀一个童男或童女,取孩子的血浇灌蒺藜。眼看着那棵蒺藜的枝蔓爬遍了半个牛山,蒺藜的枝蔓上也长出了血管。

这宠涓得日月精华,又喝童男童女之血,越发贪婪。

一日,一个放羊的男孩赶着一群羊经过他的跟前,这蒺藜就抬起了所有的枝蔓,将羊和孩子卷入自己怀中,慢慢将羊和孩子都吸干了。

于是,在南山庄子和北山庄子传出了“山上有妖怪”的谣言,远近无人再敢上山放牛或放羊了。

宠涓得此机会,加紧生长,他的枝蔓很快达到了原来的样子——盖住了半个牛山。

宠涓原神出窍,已经能幻化成人。

村里的老百姓经常看到一个青年在牛山上晒太阳——这就是获得新生的宠涓。

从驺忌在腊月里给他喝第一个童女的血开始,已经有一个月了,天气还是争月里,狼毒正是生长期,宠涓的蒺藜根前后左右聚集了众多的狼毒。它们像宠涓的儿女一样,受到宠涓的保护。

宠涓的毒妻死于孙膑之手,现在也复活了——长成了一棵像小树一样的狼毒苗。

她紧贴宠涓的根系,得到了宠涓的周济——每次宠涓喝到童男童女的血,也让她喝上一点。

其实,宠涓这毒妻压根就没死。她的根是块小地瓜,砍断了狼毒的茎,并没伤着根——小地瓜。她先于宠涓复活,把宠涓的一个蒺藜狗子保护了下来,宠涓才有机会见上驺忌,得以复活。

这对妖夫毒妻又统治了牛山。似乎牛山上的每一棵蒺藜,每一棵狼毒,都有了妖性。

牛山上一片妖气毒雾。

白日里,妖气封住山顶,昏惨惨,雾蒙蒙。昏惨惨,别处日头高照,这牛山如同天黑,无一丝亮光;雾蒙蒙,黑云笼罩,似雾似云,牛山似乎天降大雾,没有白天与黑夜,日日漆黑,夜夜无光。

宠涓把得了妖气的小妖训练,号称“牛山宠家童子军”。特别是那些狼毒成了小妖,浑身是毒,跟着狼毒王——宠涓的妻子学会了放毒。

它们好像现在的防化部队,既能放毒,也不怕毒。

有一天,驺忌来到牛山,见宠涓和狼毒已经成精,有了“童子军”和“防化部队”,心里想,如果趁孙膑和那狐狸还没恢复原来的功力,去袭击马鞍山,也许能一举全歼田忌的部队。

“老兄,你现在行了,能不能去马鞍山打一仗?”驺忌问。

“我可能还不行。我的徒子徒孙们都是一年生蒺藜和狼毒,它们的本事还不能离开本土,一旦离开,它们就干了根系,失去了生命。”宠涓说,“只要我和拙荆练成了阴阳九转丹,它们才能到外地作战。”

“你知道吗?”驺忌说,“孙膑和那狐狸精,都染上了弟妹的毒,失去了原有的功力,他们就是一个凡人和一只平凡的狐狸,只要咱们趁虚而入,他们在马鞍山就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所有的人马都不行。”宠涓说,“你要急着进攻马鞍山,何不叫小泉屯三亲自领他的天狼们去攻山?”

“哎,你有所不知,我把那个‘反季风’给了小泉屯三,这只秋田狗就没日没夜同她……”驺忌烦恼地说,“不知如何让小泉屯三想起建立齐临国?”

“哈哈哈……”宠涓问,“你们这些西藏狗和秋田狗有什么区别?”

“没有什么区别。狗是训化的狼,狼是没训化的狗。”驺忌笑说,“苟贵贵就是一只训化的母狗,更喜欢没训化的秋田狗小泉屯三。”

“我有一计,能让孙膑死无葬身之地。”宠涓说,“你对苟贵贵说,如此这般。”

 

14

 

吴言女到了马鞍山,虽不知宠涓和一些恶狗算计她,也有一些感应。

吴言女忧心忡忡地对“孙大胆”说:“我听说,宠涓复活了,小泉屯三重整天狼和地狗溃散的队伍,想吃掉咱们马鞍山的力量。我们必须尽快恢复原来的功力,不然,马鞍山面临灭顶之灾。”

“我已经全部忘记了过去的事。孙子剑、纵横十三篇、老子拳……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孙大胆”苦恼地说。

“你老想着青龙山那个山洞中的好事,就永远想不起孙子剑、纵横十三篇和老子拳。”吴言女讥笑道。

“笑姑怎么和你一模一样?”“孙大胆”红了脸问。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当然是一个模子‘卡’出来的。”吴言女用手指戳了一下“孙大胆”的额头恨说,“你竟敢背着我和小姨子!”

“我再也不敢了。”“孙大胆”也知犯了错,但他以为,还没错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他不得不说:“我接触二妹就肚子疼,并没做什么。”

“从此,我与你是兄弟,谁也别想谁。”吴言女恨说,“既然你与笑姑有了那些事,咱们就算完了,一辈子就是兄弟,你再想别的,当心我收拾了你。”

“孙大胆”默默无语半天说:“我真的没跟她做什么。”

吴言女半信半疑。

“孙大胆”想恢复原有的功力,不是练气就能行的,他的一魂被丧门所控,永远是个凡人。虽然他偷吃了笑姑的内丹,一魂不在,就不是个完人。

魄不是魂,是人的气质。孙膑的几魄,就是军事家的冷酷、杀机和胆略。他的二魂如冰,也没有独立性,本可以助笑姑的内丹,依服于内丹,但内丹是女性的,缠缠绵绵,受不了孙膑的冰冷、强硬二魂,两方并不合谐。

吴言女本是半仙之体,此时经修练才能再成仙,才能运用紫气功和纵横剑、孙子剑和老子拳。

两个人在马鞍山各找了一个小山洞,开始练气。

这天,“孙大胆”正在练气,“反季风”来了。

她想用美人计让“孙大胆”练气失败。

说变天,就阴了天。刹时,大雨点子像铜钱般大,“劈哩叭啦”打了下来,击得干燥的马鞍山尘土飞扬。眨眼,田地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雨把天和地搞得合而为一,如胶似漆,如醉似痴,要死要活,不能自己。

“孙大胆”向洞外一看,见远远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媳妇。

“孙大胆”心里一惊:下这么大的雨,这个女人不要命了。

“孙大胆”本性老实,心眼好,就不顾一切跑到洞外,迎着年轻的小媳妇频频招手,想让她到洞中避雨。

这个年轻媳妇好像没看到他,低着头一溜小跑。

“你到这儿来呀!”“孙大胆”撕破嗓门喊。

天地痴迷,风雨助兴,如男女作爱狂呼乱叫,小媳妇哪能听到他的喊声!

也许雨大,让她睁不开眼,看不见路,不小心被什么绊倒了。

“孙大胆”不顾一切跑过去,拉起了她。

他们一照面,彼此都认出了对方。

原来,这年轻的媳妇正是苟贵贵变的笑姑。“孙大胆”还以为是真的笑姑呢!

“你是笑姑?”“孙大胆”木纳地问。

“我,是……”这个笑姑口中吐出了这个“是”字,显得很不自然。

“反季风”想诱惑孙大胆,装出了媚眼。

“孙大胆”虽老实,可对女人特敏感,立即松了这个笑姑的手,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大的雨,你快到那个山洞中躲一躲。”

这个“笑姑”假意急忙往那个小洞中跑。

她一到山洞口,弯下腰走了进去,可惜掉不过腚来。

“孙大胆”也到了洞口,可怎么也不好意思进去了,心里话:这么个小洞,两个人都进去,恐怕身子挨着身子,如何好意思!

“孙大胆”像俗人爱面子,死活不进洞,又凉又冷的大雨越发下得急。这儿前不着村,后不靠店,想跑也跑不脱。

“孙大胆”犹豫间,已淋了个半死。

“反季风”掉腚回头一看,见“孙大胆”还像木桩似的淋在雨中。忙叫:“孙哥,你快进来避雨,呆瓜呀!俺今日从青龙山来,没想到这么大的雨,多谢你叫俺进这个小洞。”

“孙大胆”估计自己再淋下去,恐怕非死不可,也就自言自语:“唉,唉,这鬼天气!”

他终于麻利地进了洞口。

不知他是嫌洞小,还是没淋够,又问:“这,这……俺进来……?”

“看你!”“反季风”很大方地笑说,“你去的青龙山那个洞,就是咱们相识相知的地方,你忘了?用不着那些礼儿。”

她一把就把“孙大胆”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孙大胆”和“反季风”脸对着脸,膝盖顶着膝盖。

他和“反季风”一对目光,立即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反季风”是一只死不要脸的母狗,对“孙大胆”极尽勾引之能事,又是喘息,又是刮“反季风”,让“孙大胆”不能自己。

洞外,好大的雨!天和地也如同是多年不见的老情人,也把持不住了——雷声滚滚,风雨缠绵。

洞内出奇的静。

彼此都憋住呼吸,低着头,连一只小昆虫的浅吟也听得清楚。

这对“孙大胆”来说,也太难受、太难为情了。

那“反季风”自己先醉了似的,就要和“孙大胆”做成好事,抱他,亲他,“孙大胆”感到要窒息了,嗓子眼冒火,浑身不对劲。他猛一起身,蹿了出去,说:“热!热……”

他的肚子又不争气了,疼得他在雨中打滚。

大雨直上而下淋得“孙大胆”如落汤鸡,心里不热了,肚子也不疼了,身上却冷得招架不住。

“咯咯咯……”“反季风”意识到:“孙大胆”为什么在洞中待不住——肯定是感情快崩溃了。

她责备道:“你真是的,还真笑人哩,快进来吧!”

“孙大胆”固执地淋在雨中,似一只呆鸟。

在他的脑海里,“反季风”化为一丝女人的什么气味,驱之不去,让“孙大胆”早忘记了那疯狂的大雨。

他毕竟是一个凡人,一个傻瓜,并不是孙膑。

“‘孙大胆’,你怎么这样,让俺心里不安。”“反季风”大声说,“你快进来吧,还让俺去拉你?”

“孙大胆”不知她是不是吴言女,或是笑姑,嘴里咕哝:“俺不怕淋,淋淋雨,心里舒坦,别管俺!”

“反季风”对这位“老实大哥”——“孙大胆”早有耳闻,便不顾一切,冒雨再次把他拉进了山洞。

“孙大胆”怕和她对脸,就把一个背给了她。

这“反季风”倒是不顾一切了,反而让自已的身子贴到了“孙大胆”身上。

“孙大胆”在洞里,只好再往里边靠,可那么个小洞,如何再靠得进去?

这微妙的动作和“反季风”渐而粗粗的喘息,让这个小洞实在装不下什么了。

沉默,不时被雷电划破。

“‘孙大胆’,我就叫你老实大哥吧!”“反季风”嘲笑“孙大胆”,小声笑说,“我听说,你和大姐井水不犯河水?”

“唉,我做错了事,就打一辈子光棍!”“孙大胆”虽这么说,但心里不是个滋味,凡人的情绪就上来了,因村里过了三十岁的人还没有媳妇,也是很丢人的。

“看你说的,你这么年轻,老实,能干,村里的女人谁不知道?大姐吴言女不是你的媳妇。我和你……”

“反季风”独自抿嘴笑了:“早晚会有人等你的。”

“俺不想好事。俺和你还没做错了事,就得罪了她,她和俺是兄弟了。”孙大胆暗中红脸羞说,“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躺下一条光棍,竖起来光棍一条。”

“你,还是有家有业好,有个女人,有温情,知冷知热,疼你。”

“唉,谁不想……可……”

忽然,“孙大胆”听到背后像刮大风,“呼吃呼吃”的,细一听才知是“反季风”——假笑姑喘粗气。

“孙大胆”是个还不知道女人温情的傻瓜,也不知道女人动情。他无意问:“你,怎么了?”

“我,我……”“反季风”的话有些结巴,仍说,“大哥,你该成个家呀!你,脱下这上衣,贴到肉上了。”说着,她就动了手,摸着他的背。

“没事,没事。”“孙大胆”更不好意思了,也吓得一动不敢动。

那只女人的手在他背上触摸着,像无数条虫子爬。

他顿时感到,他的心律突然失控,尤如外边的风雨,搞得他的感情和理智全部七零八落。

“孙大胆”再度无法忍受这从来没经受过的感情折磨,喊了个“热”,就又冲进了风雨。

风雨丝毫没有减弱暴虐的倾泄,更缱绻,极度地呻吟。

“孙大胆”似乎也处在感情的风雨中,像一只迷失心性的山羊,也许他在体验着什么。

这时,洞中的“反季风”竟脱下自己的外衣,仅留下一件鸳鸯戏水的肚兜,还跑到雨中把她的外衣给“孙大胆”披在肩上。

“孙大胆”虽是傻瓜,但感情太脆弱了,一见“反季风”的样子,自己的感情尤如洪水,来势汹猛,一下子就让心理的大坝垮了,他突然倒下,昏迷过去。

吴言女正当练着紫气功,只觉心头乱跳,掐指一算,知是驺忌和宠涓在“孙大胆”那里使美人计。

她更明白,“孙大胆”是个少了一魂的普通人,已经感情崩溃。

她感到一股真气跑出了心田四处游走,不能控制。如果一旦游入什么穴,那就会半身不遂。

她万般无奈,想起她们姐妹之间的联络办法——千里传音。

她倒吸了一口气,吹出一声口哨,笑姑和三妹都听到了,急忙往马鞍山而来。

吴言女着急,怕“孙大胆”中了“反季风”的招,想把二妹三妹叫来,让她们去把母狗轰走。

不过,她一时心里想,自己和孙膑有前世之约,难道只有自己有“非他不嫁”的誓言,孙膑没有?如果只有自己守约,他不守约,早晚还不坏事。

“大姐,你叫我们来……”小三妹先问。

吴言女对笑姑怒说:“你快去管管你的汉子,正与一只母狗在山洞里……”

“什么?”小三妹大惊说,“二姐夫和一只母狗?”

“是一只成了精的母狗,叫‘反季风’。”吴言女羞说,“我正在练功,脱不开身。‘孙大胆’中了母狗的招,不去练功,正在与母狗调情。他不知日本秋田狗小泉屯三将进攻咱马鞍山,马鞍山危在旦夕。这个‘孙大胆’,让你教坏了……”

“是我把他教坏了,还是有人早就把他教坏了?”笑姑“咯咯”笑得前仰后合,反诘:“难道他是我的汉子?还不知他是谁的汉子。”

“谁在青龙山山洞中与他……”吴言女恨说,“我与他生活多年,我们是一青二白。”

小三妹嘲笑二姐:“本来二姐想把姐夫打杀吃了修练成仙,却舍不得……二姐,嘻嘻……”

“大姐,他吞了我的内丹。我和他没缘,现在还是小葱拌豆腐。”笑姑早羞红了脸,要打三妹:“小蹄子,你再胡说,看我……”

三妹跑到大姐之后,嚷着:“大姐救我……二姐坏,要杀我,怕我争她的汉子。”

“你再胡说!”笑姑追着三妹围着吴言女转。

“别闹了,你二姐夫要让狗吃了,快去救他吧。”吴言女着急地说,“我正在练功,实在不敢动,才把你们叫了来。再晚一会儿,你二姐夫就不是你二姐夫了,就是狗丈夫了。”

笑姑立即收敛了笑态,走进了风雨。

狐狸毕竟不同于人。

“我也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一只母狗?”小三妹也要跟二姐往外走。

“你别去,脏人!”吴言女不让三妹看到什么龌龊,说,“你就在这里陪我,我教你练紫气功。”

小三妹在洞中坐了下来。

“咱爹身体还好?”吴言女问三妹。

“还好。”三妹红脸说,“你们跑了,让爹好生气,气得病倒了。经过一段时间调息,他现在已经好了。”

“三妹呀,可别学你二姐,一味地儿女情长。”吴言女教导小妹说,“我们虽是狐,但我们的心是人,是高尚的人。”

“大姐,你高尚,会成为大仙。”小三妹说,“爹说我和二姐都成不了气候,就是个小仙而已。我跟大姐学,好好修练,将来成为大仙。我不再学二姐,决不伤害人、吃人,与人为善。”

“很好,儒子可教也。”吴言女高兴。

当“孙大胆”醒来时,就在“反季风”的怀里。

她坐在洞中,用一手托着他的脖子,一手托他的膝下,他的身子躺在她的大腿上。

他一下子感到浑身发冷,直打哆嗦。

“孙大胆”毕竟是“领兵打仗的军人”,受不了坐怀之乱,急忙挣脱,像箭一般地跑进了风雨。

“孙大胆”回到了孙家庄的旧房子中。

娘已经死了。笑姑盖的那些房子,笑姑一走,也就没影儿了。他的家还是原来娘住的那间破草棚子,里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盘土炕。

他往炕上一躺,就更痴了,三天三夜没眨一下眼皮。

他想起和小姨子一接触就肚子痛,隐约感到,上天不成人之恶,也没脸见吴言女。

傻瓜也有自责。大概傻得还不够。

大雨把他淋病了,倒没什么,可“反季风”让他有了心病:他想笑姑,又不敢荒唐下去。这可成了无治之症。

身病和相思,尤如风雨交架,“孙大胆”眼看就一命呜呼,气如游丝。

他一个人躺在土炕上,想喝口水,没有;饿了,也没人给吃的。可怜的年轻人,想尽快结束生命。

就在这个份上,眯着眼装睡的“孙大胆”突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睁眼一看,床前竟有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他没看见人,还以为是神仙的恩赐。

他吃了面,奇迹般康复了。

他又想回马鞍山修练。不过,他走出了一段路,就不想回了,还是怀念那个假笑姑,心里迷迷糊糊的。 

他少了一魂,又是个普通人,总是缺少理智。

当他中午归来时,发现破炕头上放了两张单饼,饼里还卷了炒鸡蛋。

原来他住的这小屋子,里边没什么值钱的,也就从不锁门。“孙大胆”心说,这就怪了!哪来的吃的?

一连几天,他每天都是出门走走,心里却老挂着什么神什么仙的给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每天回家都有吃的,这天,他为搞明白咋会事,索性藏在柴草垛中。可等了一天,连个蝴蝶也没飞来。

从此,他天天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是祸还是福。

这日,他快到太阳落山时才回到小屋。还没进屋时,就听到屋里有动静。他躲在屋门口一瞅,见屋里的人竟是笑姑。同时,他看到炕头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

这谜一旦解开,“孙大胆”心里似发生了地崩。

原来,那“反季风”虽与笑姑幻化得一模一样,但总归笑姑和“反季风”脾气有别,神气也不一样。

“孙大胆”一看到笑姑,就知真的笑姑来了。

他走进了屋,呆呆地说:“你才是……”

“你以为,我还是那只母狗!”一向好笑的笑姑笑不出来,满脸尽是愤怒。

“什么母狗?我不明白。”“孙大胆”十分纳闷。

“和你在山洞中躲雨的那个女人,就是一只母狗。她叫‘反季风’,是日本秋田狗小泉屯三的情妇,也是驺忌的老相好。为了攻破马鞍山,她是来迷惑你的。”笑姑恨说,“你可把大姐气得几乎走火入魔。”

“我上当了!”“孙大胆”喃喃地说,“我失去了功力,就是一个普通人。我总分不清真假,像没魂似的。”

“你现在还没醒来?”笑姑脸上有了笑。

“我立即回马鞍山练功,杀了这只母狗。”“孙大胆”一时感到奇耻大辱,就要走。

“傻郎,让我背你回去。”笑姑转过了身。

“孙大胆”趴在她背上,笑姑说了声“起”,早起在空中。

15

 

“孙大胆”已经对笑姑有了感情,就是在她背上也不老实,悄悄吻她的脖子,笑姑忍不住笑,一笑失去了法力,叫了一声“不好”,两个人一同坠落。

“扑通”一声,他们落到了一户农家的柴草垛上。

“叫你不老实!”笑姑笑个前仰后合。

“叫你不专心!”“孙大胆”一下搂住了她。

两个人从青龙山相爱,到孙家庄成亲,也是“老夫老妻”了,但“孙大胆”一抱笑姑,老毛病又来了,肚子痛得要命。

他们的动作,都让吴言女看到了。

她的紫琥珀,不仅能让她穿越,也能像镜子一样照出她关心的人与事。

人成了仙,有了紫琥珀,既有好处也有坏处。这好处是,知道的多了,耳听到的、眼看到的都多了。那坏处是,不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吴言女通过修练,所佩紫琥珀已与她的心灵相通,她心里想什么,琥珀就反应出什么。他最不想看到二妹和“孙大胆”越轨,偏偏紫琥珀上都反映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事,让她几乎走火入魔。她一怒之下,把紫琥珀扔了出去。

三妹正好给大姐护法,见大姐扔了紫琥珀,拿起一看,便斥道:“二姐不要脸。”

“他们早就是夫妻了,有什么不要脸的?”吴言女哄小妹说,“别管他们。”

“你看,你看……”小三妹对吴言女说,“姐夫又肚子痛了,她和姐夫一接触,姐夫就肚子痛。”

吴言女也看到了。心里话,上天慈悲,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在一起,吴言女心里很难过,难过得不能忍受。但她修练的是正派紫气功,必须克服私心,一心为国为民,才能练成,否则就越练越不成。

宽恕了“孙大胆”和二妹,她才顺气,顺气就要理通。

狐狸有感情吗?

在没有成仙之前,动物与人是不一样的。它们在一起,大部分是本能,也是为了传宗接代。狐狸也有相伴终老的,但大部分是机会主义者,没有人那么复杂。

人不同于狐狸,人有思想,思想就是知识和感情的积累。狐狸缺少的就是这种知识和感情的积累,所以它们没有多少思想。人没有文化知识,常常也处在动物的感情水平上。所以,越有文化知识的人,感情越丰富。

吴言女作为一个得道的仙,高于人的思想水平,面对二妹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该怎样想,怎样做?如果她还是狐狸,那就和二妹打架撕咬,斗个你死我活。可她是仙,比人还理智,就选择了高尚——放弃。

尽管感情是自私的,她不能,更不能自私。当她想到这里,紫气功又上了一层。

她已经练到了第五层,如果再练成一层,就能弹指伤人,吐气成虹。

有道之人,也就是有修养的人,必定是对某一个方面有所参透,就拿“鬼谷子”来说,他就对人际关系学有绝对成就,孙武对军事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那墨子对逻辑学开了先河……

大师就是大师,它们天资聪明,又特别勤奋,还得了天时、地利、人和等一系列的先决条件,所以,才成就了修练的正果。

吴言女虽是狐狸,但参透了做人的真谛。做人就要修练,每一个人一生都在修练——追求真理。

一个人做生意、做学问、为农、为工……都能修成正果,但很少有人修成正果。

做官的,一心想着老百姓,对社会有德,那就必能修成正果。

做生意的赚了钱,把钱用作了为民,甚至支援了战争正义的一方,就是有德,也是成了正果。

做学问的,引导人正直、让人相濡以沫。这也是正果——立言。

无论立功、立德、立言都不容易,穷毕生精力也不一定能成事。

大部分人是没有志气的,也参不透做人的目的。没有智慧的人,一生忙忙碌碌,也许在土里刨食,也许积有很多财富,也许做了官,但他们最终不能修成正果。

即使有智慧的,他们心术不正,也许积有很多钱,也许成了战争狂人,也许乐极生悲,最终他们都与正果无缘,甚至他们成了历史罪人。

吴言女再也不想管二妹和“孙大胆”的事,至于前世姻缘,谁知那“孙大胆”心里还记着不,自己先练好武功,打败小泉屯三和驺忌,为民除害,才是最要紧的。

小妹看她修练的山洞里紫气越来越强,就是在夜晚,也把整个马鞍山都照亮了。

小泉屯三在临淄牛山夜观天象,发现西南马鞍山上紫气冲天,心中慌了。

他找来驺忌商量:“那只狐狸在淄川成了气候,如果再假以时日,必为我等心头大患。她正在修练关头,也就是练紫气功练到了‘节骨眼’上,如果让她走火入魔……”

“我去。”苟贵贵又自报奋勇说,“我只要与‘孙大胆’在她修练的洞前……她肯定会乱了心思,走火入魔。‘孙大胆’是个凡人,不足为虑。”

“行。”驺忌高兴地说,“贵贵跟着小泉君越学越有出息。如果让吴言女走火入魔,只剩下‘孙大胆’等人也就不足为惧了。宠涓正在训练群妖,我们一定能铲除‘孙大胆’和阻挡我们建立齐临国的‘鬼谷子’和逻辑大师。你如果立下大功,天皇对你会奖励的。”

“我不求天皇对我奖励,只求小泉屯三给我奖励。”苟贵贵这只母狗一心效忠小泉屯三。

苟贵贵说完,一溜烟走了。

当笑姑背着“孙大胆”到了马鞍山时,“反季风”苟贵贵也来到了马鞍山。

“反季风”又幻化成了笑姑,与笑姑站在一起,让“孙大胆”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吴言女与笑姑并无大的区别,只是吴言脸上有个滴泪痦,“孙大胆”一认就认出来,可“反季风”就与笑姑没有区别,“孙大胆”又没有灵魂,一时迷惑了。

“咯咯咯……”笑姑一笑。

“咯咯咯……”“反季风”不甘示弱。

“痴郎,你还看不明白?”笑姑一眼就看出母狗的原形。

“傻瓜,我才是真正的笑姑。”“反季风”装出妩媚,对“孙大胆”说。

“你是一只母狗。”笑姑恨得牙痛。

“你才是母狗!”“反季风”几乎要跳起来。

“孙大胆”看着她们表演,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小三妹也识得母狗,帮二姐骂母狗。

这“反季风”毫不示弱,跟她们姐妹斗得口干舌燥。吴言女正在练功,只气得黄鼻子黄脸。

“孙大胆”看她们骂来骂去,分不出谁和谁,不敢帮哪一个。

他问笑姑和“反季风”:“你们说,你是笑姑,刚才我和笑姑在那里落下的,做了些什么?”

笑姑不好意思说,一时满脸尽红。

“反季风”马上说:“不就是我们好上了,久别胜新婚。你让我好得意!”

“放屁!”笑姑大怒,“你一只臭母狗,哪知人的事。看招!”

笑姑一掌挥出,早击中狗腰。

母狗苟贵贵来了一招“阿谀逢承”的“狗尾招手”,一条狗尾如鞭扫向笑姑,笑姑不能招架,击中了狐胸。

她们斗,笑姑愤怒之极,反觉不出疼,笑姑打出一掌狐家独门掌,冲狗头而来。这“反季风”又一招“阿谀逢承”的“摇头摆尾”,不仅躲开了狐家拳,还打中了笑姑。

一时笑姑落了下风。

吴言女也快出关了,不想让二妹三妹吃亏,大叫一声,“妖狗看招!”她使出了孙膑剑,剑在紫气的推动下,在天空一旋,向狗头刺来。

“反季风”也不傻,用了一招“阿谀逢承”的“狗尾乞怜”,那孙膑的剑有灵气,以为尾即是首,一剑扫上,狗尾已落地。

母狗惨叫一声,一溜烟不见了。

“孙大胆”看得呆呆的。吴言女、笑姑、“反季风”都是一模一样的,她们三个斗在一起,个个都让“孙大胆”着急,因个个都似吴言女。

母狗败走,吴言女拿起那节狗尾嘲笑“孙大胆”:“给你,你的好东西,可以扫床。”

小三妹“咯咯”直笑,二姐笑姑更笑得前仰后合,“孙大胆”羞得不能言。

就在这时,“鬼谷子”和墨子大师来了。

他们驾祥云落下山顶,吴言女早已知觉,立即跪地迎接。小三妹和二妹、“孙大胆”也跪下,虔诚地迎接师尊。

两位大师并不以大师自居,向她们三姐妹问好,也向“孙大胆”问了好。

接着,“鬼谷子”说:“秋季快来了,小泉屯三准备和我们一战。初步查明,这个日本倭狗和原来的假阎王、丧门,准备成立一个齐临国,由丧门,也是原来春秋时的齐宣王为齐临国国王,小泉屯三任右相,驺忌任左相,宠涓任大元帅。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要帮助正道消灭这些妖怪。据说,宠涓又搞了一个‘万仙阵’,比‘十绝阵’厉害十倍。我们要破了这个‘万仙阵’。孙膑,听说你现在儿女情长?”

“孙大胆”喃喃地说:“我本来傻,种了狼毒的毒,更傻了,不如一个普通人。”

“不要紧,我从三仙岛得了一颗仙枣,正好助你一臂之力,也能尽驱你体内之毒。”逻辑大师拿出一颗很小的小枣,让“孙大胆”吃了,说:“你再勤加练习,一周后我们上牛山破‘万仙阵’。”

“孙大胆”吃了仙家的小枣,立即感到体轻神凝,归位的两魂突然有了灵气。

孙膑的两魂占了主导地位,就容不得笑姑的内丹了。孙膑的魂魄三拳两脚就把笑姑的内丹驱出了自己的肉体。

这内丹像个火球,旋转着从笑姑的鼻子里钻进了身体,笑姑一时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内力强大无比。她自言自语:“怎么了,怎么了?”

 

16

 

“鬼谷子”对笑姑笑说:“这是你的内丹归了位,孙膑的灵魂至少有两魂归了位,但还有一魂不知在何处,其魄也不能全凝聚。这就好了,孙膑有二魂就能主宰自己,也能明辩是非。吴言女也别怪‘孙大胆’和你二妹之间,‘孙大胆’没有一魂也就不是孙膑,什么也不记得。笑姑也别恼,‘孙大胆’和你大姐前世相恋,但苦了一生,所以他们前生有约,她非他不嫁,他非她不娶。丧门一心拆散你大姐和‘孙大胆’,也是他和你大姐前世有恩恩怨怨,总的来说,是他有愧于你大姐。”

他们正说着,眼看“孙大胆”的脸上变了气质,不像原来的“孙大胆”了:“孙大胆”那种嘻嘻哈哈的神情,一脸的轻松和散淡,如今全是威严、冷静、一脸杀气,是那种战神的神气。

他忘记了的孙膑剑、鬼谷十三篇、《孙子兵法》一一涌上心头。也想起了前些日子在青龙山与笑姑的事,与“反季风”的遭遇,感慨万千,一时觉得对不起吴言女,也对不起笑姑。如果不是师尊给自己吃了忘情丹——一接触女人就肚子疼,也许早就和二妹铸成一生不能挽回的大错了。

小三妹问孙膑:“我是叫你大姐夫,还是叫你二姐夫?”

“什么也别叫,就叫我‘孙大胆’。”“孙大胆”很难为情地说。但他说得冰冷,就像在战场上的将军,让小三妹打了一个冷颤。

“你就叫他狗丈夫吧!”吴言女调笑说。

“大姐夫,大姐夫……”小三妹叫得很甜。

笑姑却觉得很涩。

当吴言女了解了小泉屯三和驺忌摆的“万仙阵”,就明白了,如果人少了,就不能破这个阵。因为他们的所谓“万仙阵”,实则是“万妖阵”。

小泉屯三和驺忌聘请了日本和中国的一万个小妖,在牛山上各摆一个阵,也许这些小阵不足为奇,但这种“步步是阵”的阵法,也让“孙大胆”和吴言女为难。

就是“鬼谷子”和逻辑大师上阵,加上他们三姐妹,对付二十个三十个小妖不成问题,但对付万妖,就是只身难敌众妖了。

吴言女想了想,对小妹二妹说,“咱们必须请咱父亲出山,因他是仙协主席。只要他老人家出马,众仙家肯定帮忙,那咱就不怕宠涓和驺忌、小泉屯三了。”

笑姑对孙膑说:“上次,你求过老丈人,不就是向外边发了一万张贴子,众仙才每人吐了一口仙唾,俺姐妹才走出了困境。”

“这一次,父亲不一定支持我们。”吴言女忧虑地说,“父亲一向不问世事,专心修练。让他管人世的事,除非冬天打雷、夏天下雪。”

“那也不一定。”小三妹认真地说,“他老人家常教导我,行善就是修行,作恶就是自杀。父亲还是一个正直的老狐狸,所以,他才有万年的正果。”

“我们都去求他老人家。”“孙大胆”笑说,“我们晚辈向他说明情况,他老人家一定会理解的。”

“好吧。”吴言女说着,已腾起紫云。“孙大胆”和笑姑、小三妹各驾青风向“土山”而来。

半天功夫,已到轩辕帝埋骨处。

他们四人一进家门,老爷子已知他们的来意,在屋里大怒:“你们都滚,我不会参与闲事的,别来给我找麻烦。”

三姐妹和“孙大胆”一齐在门外跪下了。

吴言女磕头道:“你老人家一向教导我们,仙要忧国忧民,爱国爱民。倭狗欺我中华,杀人如麻。他们又摆‘万仙阵’,将有多少仙和人殒命?父亲不能袖手,众仙也不能袖手,你老是仙协主席,振臂一呼 ,必有勇仙,除一恶如行一善,除万恶,德必达天际。”

老爷子想想,大女儿说的有理。什么小泉屯三,什么驺忌,都是人间邪恶。如果仙家袖手,那还是仙家吗?可是,一打仗,不知有多少仙家的修行成果被断送,不知有多少仙家也因此送命。

老人想到这里,一个得道大仙的正义被唤醒了。

他气得站起来说,“我本不想管闲事,可这日本倭狗太可恶了,历代都到中国来撒野,咱得教训他们一下。你们四个都去撒贴子,请一万个仙家去和他们斗一斗。”

吴言女四个都拿了贴子,见到鸟、蛇、马、虎……都发给它们一张。

它们也许还不是仙家,但它们都会交给它们族内的仙家。半天时间,有万名仙家乘风而来,“土山”上一时雷声滚滚,狂风暴雨,暗无天日。

他们议论纷纷:

“仙家主席,你让我们去送死?”

“我们和一些狗斗,甭管是日本秋田狗还是中国西藏的什么狗,有什么意思?”

“我们各自占山为王,管他们什么鸟事?”

……

老狐狸仙家主席说:“你们还不知我?我是最不愿管闲事的,可这日本倭狗和驺忌、宠涓太可恶了,他们在牛山杀童男童女,祸害百姓。他们还要建齐临国,侵我国土。这日本倭狗在中国无恶不作,如果上帝知道我们不管,也不会原谅众仙。谁叫我们是仙?国难当头,我们仙家有责。人间的事,我们可以不去参与,但只要有一个妖参加,我们就要管一管。你说是不是?”

“是。”有的仙怒说,“这个小泉屯三,比孙猴子还可恶,我不杀了他,誓不为仙。”

“杀了他!”

“杀了他们这些小妖!”

“一个不留。”

这时,老狐狸问大女儿:“你又到你娘住的神仙岛那里去了吗?”

“我经常去。”吴言女小声说,“娘都把她听到的消息全告诉了我。最近,牛山上正忙于成立齐临国,众妖们还没有把阵法练熟,现在正是破敌的时候。”

“我们出发!”狐狸仙协主席已飞起在空中。

一时,万仙齐飞,天昏地暗。

就在吴言女和“孙大胆”去动员老狐狸仙家主席保家卫国时,在齐临国的右相小泉屯三和左相驺忌的主持下,齐临国在牛山成立了。

一群日本狗和中国土狗山呼万岁、万万岁。丧门成了齐临国的傀儡皇帝,也找回了他君临天下的过去。

丧门也是神,是上天的安排。他总是让人扫兴,总是让人倒霉,老百姓一说丧门或一遇到丧门,就觉得是上了八辈子的天理。

丧门也总觉自己不受欢迎,不被人理解,像一堆臭狗屎一样。每当他想起他前世做齐宣王时受人尊敬,就总想做回齐宣王。于是,他遇到了小泉屯三。

小泉屯三在日本那些岛上,睡觉也觉得那些岛要地震,说不定一震就都滑到太平洋里去。所以,日本人和日本狗总想跑到中国,占中国为己有。

他们一拍即合,拉上了那个鬼判和宠涓,想成立齐临国。齐临国逆天而建。丧门不去执行自己的职责了,而是做了他不该做的事。

丧门虽是让人倒霉的职责,但也完全可以做好人。如果他让坏人老倒霉,实际上,他就做了好人。

“皇上,”小泉屯三禀奏,“既然吾皇已坐龙椅,不可一日没有后宫。我大日本山青水秀,出产最美秀女。现成就有一个,可以说绝美,天下无双,可为皇后。”

这时小泉屯三一拍手,从一旁走出了一个美女,十四岁左右,确实长得不一般。

丧门是神,一眼就看出这个美女是个小母狼,便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喜欢的吴言女,又是什么东西?”小泉屯三撇嘴说,“狐狸和狗有什么区别?”

“吴言女前世是我的王后,懂得《孙子兵法》,精于鬼谷十三篇,有紫气神功,天下少找。”丧门耿耿于怀。

“不过,就是丑得让有人连洞房也不想入。”小泉屯三嘲笑说。

“所以我对不起她。”丧门认真地说,“如果这一世我得到她,一定好好待她。”

“你别做美梦了。”小泉屯三跟丧门吵了起来,已失了君臣之礼。

“皇上,”驺忌这只老笨狗说,“你临时得不到吴言女,你就先别做美梦了,等打败了吴言女,最好是俘虏了她,霸王硬上弓吧。”

这丧门想想也是,只有俘虏了她,再让她做自己的王后。

这丧门又是怎么了?前一辈子娶了吴言,连洞房也不想进,这一辈子又怎么那么喜欢吴言了?

原来,吴言是一块没经修饰的美玉,宣王原来光看她的外表,只见她长得鼻孔朝天、黑皮如墨、头上没几根头发——人不人,鬼不鬼。

失去了的,常常悟出了她的美,就越发珍惜了。他发誓,这一生必娶吴言女。

他千方百计给“孙大胆”和吴言女制造麻烦,让他们总是发生误会。在乡间,他让“孙大胆”小时给吴言女后脑勺砸了一砖头,砸上了一个疤;他想让“孙大胆”和小姨子乱伦……他还想让“反季风”拉孙大胆下水……一个个的阴谋都失败了,也只有打败“孙大胆”、俘虏吴言女,才能与吴言女重绪旧好。

丧门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仙协主席老狐狸领众仙已经来到了马鞍山。

马鞍山是田忌的根据地。

“鬼谷子”和逻辑大师早已坐镇马鞍山,在席棚欢迎众仙到来。

“老鬼,你还没死?”不知哪个向“鬼谷子”打了招呼。

“我死不了。你还没死,我怎么会死?”“鬼谷子”也客气起来。

众仙们刚坐下就打听宠涓和驺忌的实力:

“他们有什么本事,敢在牛山摆阵?”

“是不是他活够了,或不知月亮有多高,地有多宽?”

“听说还有蒺藜和狼毒?”

“蒺藜也成妖呀?”

“狼毒有什么本事?”

“鬼谷子”笑说:“各位仙家,下面由逻辑大师介绍一下‘万仙阵’的情况,并安排破阵。”

“慢着,我先看看阵角。”吴言女驾起了紫云。谁知,她还没走,脖子上的紫琥珀的灵气被触动,直飞起空中,产生了一束紫光,直扫牛山上空的黑气。

逻辑大师说:“天意不可违。”

牛山的妖雾,被紫琥珀的洪荒之力打回了原始。

紫光吸收了黑雾,变成了晴朗的天空。山上虫鸟花草生长,狼毒、蒺藜少了,万物欣欣向荣。

那些狗鬼蛇妖,也一扫而光,好像宠涓永远成为了蒺藜,连孙膑也永远被打入了《孙子兵法》这本书中。

那无言女等人不知所终。

原来,日本秋田狗小泉屯三和宠涓到韩国脱生了。鬼谷和逻辑大师、无言、孙膑等人都在人间,不知怎么飘到了一个叫“高句丽”的地方。周围是几个小国,有的找靠山靠上了大中国,有的靠上了日本,中国和日本又斗上了。

这一仗在历史上有名,也是唐朝同日本的唯一一仗。日本有五万人马被吴言和孙膑等人打败、火烧,宠涓和日本近千年不敢侵我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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