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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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州县衙的大门口,李金勾(狗)挡住了众多的抗议、上访回民,就是死活不让进,激怒了回民们。
李金勾(狗)对抗议的回民说:“县长很忙,哪有工夫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们都回去吧,听说本川在金岭已放了‘野玫瑰’的爹,两个孩子也回了家。你们在这里闹事,只要我在,你们甭想见上县长。”
回民们进不了县衙,就喊起口号来:
“打倒滥竽充数的伪县长,还我回民自由!”
“县衙必须抚恤清真寺遇难回民!”
“杀人偿命!”
……
县衙门口闹得不可开交,里边的胡县长论堆。李家的李金宝(豹)在县衙门口看门,早靠上了胡县长,明里是在县衙帮忙,暗里里给胡县长通风报信。青州县衙不大,也是青州的权力中心。尽管是给鬼子办事的县衙,按李家人“扶杆子不扶井绳” 的家训,他们人人都想靠在县衙吃饭,就像冬天里靠着一盆火。
李家兄弟中,排行老四的李金宝(豹),在李金良(狼)活着时,他在县衙打扫卫生,到“神尾光臣”接任本川的旅团长一职后,胡县长是李金良(狼)的舅子,李金宝(豹)便以为自己是李金良(狼)了,胡县长是他舅子,便“山中无老虎”,成了胡县长的座上宾。
此时,李金宝(豹)在县长面前煽风点火:“以往的回民,怎么没在青州闹过,都是‘马大脚’和‘野玫瑰’在其中挑拨离间。你应该找神尾太君说说,让他出兵镇压回民。架上机枪,扫上一阵子,回民就没有这些毛病了。你看看,俺家老五李金勾(狗)在门口千说万说,就是说不散闹事的回民,就没王法了?”
这位胡县长,平时没人搭理,就是李家兄弟围着他转。李家兄弟死的死,亡的亡, 他狗改不了吃屎,李家兄弟越出馊主意,就越使他成为孤家寡人。他知道 ,若听李金宝(豹)的话,就是引火烧身——回民有恩必报,有仇必闹,如果山东的回民因青州的事都闹起来,甚至到济南府游行示威,那他这个县长就甭想干了,回太平村种地去吧。
他想了半天,对李金宝(豹)说:“你和大门口的李金勾(狗)说,他只要挡住门口闹事的回民,就甭管他们怎么闹。他们喊口号,围着不走,让他们喊去,让他们闹去。咱们听不见,也不去管。你去管,他们就越闹越大,咱们管不了。”
李金宝(豹)生气地说:“这是皇军的天下,难道管不了几个烂回民。咱们是管不了,皇军还管不了?你和‘神尾’太君说一声,他不管就算了,咱急什么眼?”
胡县长想了想,心里话,不和“神尾”汇报,是我的毛病;和“神尾”说了,他不管,是他的毛病。他摸起一旁的电话,跟“神尾”说:“神尾旅团长,跟你汇报一件事,就是县衙门口被回民围了三天,我们怎么说也不行。回民算旧帐:本川旅团长在时,在清真寺伤了几个回民,他们要抚恤金。回民个个难缠,我们惹不起。”
“神尾”接任本川,还没回过神来,对县衙几个回民闹事不屑一顾,说:“县保安大队是干什么的?通知李诗,赶走所有的回民,赶不走的,开枪射杀。”
伪县长立即告诉侄子:“‘神尾’说了,让你派人赶走县衙门口闹事的回民,不听就开枪。这是‘神尾’说的,天塌下来地接着。”他说完,就狠狠放了电话。
保安大队出动了一个小队,跑步来到了县衙门口,领队的就是小队长李金崇(虫),一个吃了屙,屙了吃的货。不过,牛还没屙,他就想钻进牛肚子里吃,想把牛滚死,外号称“滚死牛”。他领一小队保安人员一到县衙,就横在了回民之前。
二鬼子小队长李金崇(虫)正和回民吵吵嚷嚷,要求回民群众离开,不离开就开枪。保安大队的人员也朝天开了枪。
这工夫,正来了甘肃、陕西一带的“诗柳派”,他们没人问是是非非,随手扬出一把绣花针,一个小队的保安队员眉心都有了“一点红”,全部呜呼。李金勾(狗)和侄子李诗,正在保安小队的队伍之前驱赶回民群众,也中了绣花针,一命呜呼 。
“诗柳派”冲进县衙,不分青红皂白,里边的工作人员、胡县长和李金宝(豹),无一幸免,全部上了西天。这不是灭门,而是灭了鬼子的县衙。
“诗柳派”灭了县衙,“野玫瑰”和“马大脚”正在回归青州的路上,走着,走着,他们又回太平村了一趟,给屈死的妹妹上坟。上了坟,耽误一些工夫。
当他们赶到县衙时,回民群众见死了保安大队的一小队人马,一哄而散。
“马大脚”和“野玫瑰”清点汉奸村李家人,还有一人没死,就是“笑到最后”——李金叔(鼠)还在土匪头子李超占据的马鞍山上做饭。
“马大脚 ”想想妹妹的惨死,无论如何不能原谅这只“老鼠”和李家人,就约“野玫瑰”急速赶到太平村的“怪味店”。
李金叔(鼠)早洗手不干,在李超的军营做大厨。我姥爷说,东坪一带鬼子、汉奸碉堡、据点都拔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盘踞马鞍山前后的李超匪部了。
李超打着国民党的旗号,投靠青州鬼子,如果不拔掉李超匪部,胶济铁路线就无法袒露于我眼皮底下。如果想叫火车停运就停运,切断鬼子从济南到胶东、青岛的运输大动脉,不好办。
吕仁凤听了我姥爷的汇报,调来了他的支队。一个支队大概是一个军吧?全支队人马夜来突然围了马鞍山。李超匪部是乌合之众,并不知大难已临头,正搂着两个从乡村抢来的“新娘”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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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仁凤兵强马壮,围住李超,强攻马鞍山。由于马鞍山地势险要,过去大批到沂蒙扫荡回来的鬼子曾经围了我马鞍山几个后勤人员和马义志全家,有从前坡久攻不下的教训,吕仁凤决定围住马鞍山,由“野玫瑰”和“马大脚”化装,进入马鞍山“黑虎掏心”。
“马大脚”和“野玫瑰”商量,还是老办法,化装成伪军进入李超匪部,先拿掉他的指挥系统;同时,青州独立营从后山攻入马鞍山;前山的开阔地,由吕仁凤在孙家庄扎紧口袋。
方案确定后,“马大脚”让武工队两个战士抬了一顶花桥,花桥中坐了“野玫瑰”。
李超匪部的哨兵问:“干什么的?”
“马大脚”回道:“给你们李司令送一个刚抢来的新娘。”
哨兵知道,李超喜欢下属送抢来的“新娘 ”,高兴地说:“好事。送上去吧!”
“马大脚”和“野玫瑰”轻松地上了山,把李超击毙床上,并打出了信号弹。青州独立营迅速开始了攻山。
李超兵多,都是没有理想、没有生活目的乌合之众,不经打,多数匪兵投降。
当孙世易见到李超的尸体,忍不住,又补了一刀,剁下了这颗狗头,解了“万世不解”之仇。
“马大脚”和“野玫瑰”在厨房找到了李金叔(鼠),让他笑到了最后。也找到了李超的爹——伪保长“李绪命”,当场枪崩了。至此,作恶多端的李家人,一个不剩。胶济铁路线周边的鬼子据点、碉堡全部拔掉,辛店和青州的鬼子再无屏障。
吕仁凤决定干掉这青州、辛店火车站的鬼子,这时,鬼子天皇也宣布投降。
我姥爷要跟罗荣桓到东北关“大门”,收拾蒋家王朝,“马大脚”也想去。他已入了党,有更远大的理想:准备建设新中国。
“马大脚”知道“野玫瑰”的两个孩子是“沙漠虎”、“沙漠花”所出,但他所爱的“野玫瑰”一直没说话,极度失意。当他要跟我姥爷去东北关大门时,“野玫瑰”给了他一张纸条,上写着一个“等”字。“马大脚”一上火车,什么也就明白了,也为时已晚。
我姥爷后来当了厅长,“马大脚”却不幸在打四平时死于流弹。在青州火车站,人们在黄昏晚霞中,经常看到一个等人的女子,风姿绰约……(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