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兴中小说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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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淄川县委除掉了党内的叛徒孙经文，“马大脚”和“野玫瑰”又回到了东坪乡，与矿工连和周大兴的抗日自卫队合兵一处，想再拔胶济线之旁的碉堡。
这天，周大兴到了军营外，一会儿就挑回了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既不像粮食，也不像什么活物。大家迎上前去看，周大兴就一下倒了出来：一头是装有针头线脑的货郎担，一头是一个捆成一团的人。
孙世易奇怪地问；“大兴，这是怎么回事？”
“孙政委，咱还没攻碉堡、拔据点，鬼子倒就先动手了。”周大兴愤怒地说，“他们这是成心挑战！”
原来，周大兴发现这个挑货郎担的人在营区周围鬼头鬼脑地转游，警惕的周大兴随便问他：你是哪里人？“货郎”支支吾吾，瞎编乱造，说得驴唇不对马嘴。一会儿，他说是“西河”人，一会儿又说是当地的“太和”人。
周大兴故意问他：“你是‘太和’人，怎么天黑了背着‘太和’的方向走？”
“货郎”慌了神，竟指着“西河”当“太和”：“这不是‘太和’嘛！”
周大兴料定此人是鬼子的密探，到我部营区侦察，便决定带回部队严加盘查。这家伙见势不妙，就想溜走。周大兴急追不放。这人凶相毕露，拔出了尖刀。周大兴一个闪身，躲过了刀锋，顺手抡起扁担，猛力将探子打倒，且把他捆了起来，挑进了营区。
周大兴又从“货郎”身上搜出了已画好的我营区兵力布防图。
经审训，此人是日伪汉奸，为下一步鬼子扫荡东坪一带前来侦察，被当场处决。
孙世易琢磨着说：“我们还没动，鬼子、汉奸就动了。我们先从打金鸡山开始，赶快行动，时不我待。”
金鸡山也是“太和”乡的门户。向南，李超在金鸡山的山顶，驻有一个连的兵力。向北，有国民党新一师的一个连。如果进入沂蒙或进入青州，必经金鸡山。
由谁来完成这一任务？
周大兴自告奋勇。
大家知道，周大兴是东坪乡农会主席 ，也是东坪乡抗日自卫队的队长，进步很快。他参加战斗不多，但英勇善战，是一员虎将。
金鸡山三面悬崖，一面陡坡。敌人居高临下，以一当十。如果攻山人员不能灵活机动，只靠勇猛顽强，占不了便宜。周大兴的抗日自卫队，就是那几十条短、长枪，也缺少子弹。硬攻，估计必定挫败。
周大兴仅仅挑了“马大脚”和“野玫瑰”，三个人想智取金鸡山。
按计划，天刚刚放亮，通往山顶的唯一羊肠小道上，两个国民党伪军押着一个八路军游击队员出现了。这是周大兴和“马大脚”、“野玫瑰”扮演的。
这个“八路军游击队员”的脸上血迹斑斑，被两个伪军士兵拖拖拉拉，且骂骂咧咧，甚至拳打脚踢。
“干什么的？站住！”山上的站岗伪军以为是来投降的，已放松了警惕。
“误了事，你负责！”这三个向上走的人中，有一个伪军强硬地说。
山上的伪军岗哨发懵，不知是怎么回事。
说时迟，那时快，三个上山走的人已接近了哨兵，一人顺手一扬，飞针已结果了哨兵的性命。这是 “野玫瑰”出手，无声无响杀人。
营区的伪军不知情，还在屋里赌博、吵闹。这三个上山的人正是“马大脚”、“野玫瑰”和周大兴。
他们到了山上伪军屋门口，“野玫瑰”扬出了一把飞针，“马大脚 ”的神枪也开了火，一个排的伪军全部被歼。当他们到了连部，伪军连长已跳窗逃跑。
金鸡山被我占领。
这是“马大脚”和孙世易在东坪一带进行一系列反奸除霸、拔据点的战斗又悄悄拉开了序幕，重重地打击了鬼子和汉奸的嚣张气焰。
顽固势力躲进了坚固的碉堡，龟缩不出。汉奸们的“抗日一百斤馍馍捐”式的苛捐杂税也大打折扣。
2
由于“扶杆子不扶井绳”的农民哲学流行，导致大量伪军投靠了所谓的“杆子”——鬼子。淄川的抗日形势一度复杂化了。
盘踞在马鞍山前后的李超，控制了淄川。并利用围墙、院落修筑了众多的碉堡和鬼子据点。在乡村、城区，敌人三里有一碉堡，五里有一据点，且练成了一套“乌龟壳”战术，不断蚕食我部。
“马大脚”和“野玫瑰”觉得，要拔掉敌人的碉堡和据点，没有爆破技术是不行的。
在武工队中，有一人在煤矿玩过炸药，叫李友兰。孙世易派他到解放区学习，回来后，以他为主，在武工队中成立了工兵班。
当时的山东军区还造不出攻坚的大炮和炮弹，只有靠工兵爆破。碉堡的墙，多是用石头和“三合土”建成，高而且厚。他们研究了一种“点火内爆法”——事前把炸药捆成方形的炸药包，让爆破手带着靠近敌人的碉堡或据点，在碉堡或据点的墙上挖上一个洞，再把炸药包放进洞中，用火柴点燃导火索。
“马大脚”和“野玫瑰”感得，这种爆破方式威力很大，可以开辟前进的道路。但作业程序繁杂，要求爆破手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准备一二十分钟才能点燃了导火索，易遭到敌人射杀。
“马大脚”、“野玫瑰”的武工队，制造了一种“土坦克”，上尖下宽，用木头作骨架，上边钉上四五层用水浸湿了的棉被 ，下边安上三个木头轮子，里边有一个人可推着接近敌人的碉堡。可惜，浸湿的棉被只能挡住手榴弹的弹片，却不能挡住敌人的子弹。
当他们打“同古”村的伪军碉堡时，工兵排的战士推着一辆“土坦克”向前冲，遭到集密的火力攻击，这个战友就牺牲了。
战友遭到不测，武工队愤怒了。武工队中成长起来的爆破班长李友兰推起另一辆“土坦克”，再次向前冲。这时，观察多时的孙世易叫停，且对李友兰说：“你带上炸药跟我来。”
原来，此刻正是夜间，孙世易把李友兰领到了一个土坡上，用手电筒向敌人的碉堡照了一下，李友兰看明白了：上边的枪眼不断喷着机枪的火舌，底下的一个枪眼却没有任何动静。
孙世易小声说：“看到了吗？我观察了半天，敌人从来没从底下的枪眼射击过。我组织火力把上面的枪眼封锁住，你就把炸药放在下面那个枪眼里。现在行动！”
李友兰应了一声“是”，便先点燃了炸药包上那根长长的导火索，冒着“嗞嗞”的响声，就想冲上去。 这时，被 “马大脚”抢了炸药包，他脚大跑得快，冲到碉堡近前一看，下面的孔是废孔，从里边堵死了一半，外面余有半截孔洞，正好可以安放炸药包。他连忙把炸药包装了进去。
当他跑回孙世易的身旁时，正好听到“轰隆”一声，黑烟冲起了天空，碉堡一下子就炸塌了，顶盖也飞上了天。
矿工连的战士们一声呐喊，冲向敌人。但因爆破耽误的时间太长，天已拂晓，敌人的增援部队即将到来，矿工连只好撤走。
这次战斗半途而废，他们却对打碉堡攻坚取得了一定经验：“土坦克”不能挡住敌人的子弹，不足以掩护冲锋爆破的战士；但集中火力掩护爆破手接近碉堡，作用非同小可。
3
过了几日，矿工连又进攻东下册炮楼。
矿工连和武工队的战士对“土坦克”又进行了改造，由于材料不好，又有几个爆破手牺牲。
战斗正在进行，怎么办？
他们知道，这样的装备水平是很难拔掉敌人遍布城乡的碉堡和炮楼。
孙世易蹲在一个小坟丘后观察，借着星光，写了一张小纸条子，让通讯员送给了工兵班的班长李友兰。
李友兰看后，走近孙世易。
孙世易急说：“你带上炸药，跟我走！”
李友兰一看政委的样子，知道这个军中小诸葛又想出了什么办法，紧紧地跟上了他。
他们迅速绕到一所房子的背后，这时，矿工连也发起了进攻，一时火光闪闪，枪声如炒豆。孙世易拍了一下李友兰的背，指着炮楼与围墙的接合部，命令道：“你上去把此处炸掉！”
这时，“马大脚”又抢炸药包，听孙世易说的明白，就抱着炸药包向前冲，“野玫瑰”又抢了炸药包，一缕火星冲到了前边。
敌人的注意力被矿工连的佯攻吸引了。“野玫瑰”冲到了围墙，由于一时着急，反而找不到孙世易说的墙与碉堡的接合部了，导火索却一个劲“咝咝”叫着，眼看就要爆炸了，“野玫瑰”想，不能让这包炸药白废了，急中把炸药包放在了围墙之下，回身就跑。她没跑出多远，“轰隆”一声巨响，碎石乱迸，围墙倒了。碉堡还立在那里。
就在这一刹时， 敌人被意外的爆炸声震懵了，机枪停止了扫射，矿工连趁着敌人火力空隙，一阵呐喊冲进了缺口，消灭了敌人。
这次战斗，虽没炸塌碉堡，但他们得出了经验：让炸药外炸，也能摧毁碉堡的围墙。不用找什么孔，缩短爆破手在敌人火力下进行爆破前的准备时间，是关键。只要指挥灵活机动，完全可以“偷炸”，取得成功。
矿工连和武工队在“马大脚”和“野玫瑰”带动下，前仆后继，不怕牺牲，越战越勇。
4
矿工连和武工队拔碉堡拔上了瘾，不断总结经验，孙世易一次不拉地给战士们分析地形利用、选择道路、主力佯攻的配合、找准爆破点等一系列问题。像李友兰这样的爆破手，就有点专业化水平了。加上“马大脚”和“野玫瑰”争抢炸药包，身先士卒，无坚不摧。
他们不再打同古村碉堡，转向打孙家庄碉堡。这个调堡，扼住了淄川到沂蒙的喉咙，非拔不可。
碉堡利用一家地主围墙，建了四个小碉堡，中间建了一个大碉堡。伪军利用地主的围墙还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大小碉堡都是用石头垒就，有一百多个李超的皇协军守卫，与胶济线上的鬼子有直通电话。
孙世易对矿工连、武工队要求：“咱们一定要把这个碉堡炸掉。我们要不断总结经验，否则我们就会有更大的牺牲。‘土坦克’不能用了，我们要随机而变。”
他们研究了攻坚方案。
由于事前准备工作做得好，矿工连切断了胶济线上与伪军碉堡间的电话线，很快把围墙和周围的四个小碉堡攻了下来。但中间的大碉堡很难接近。一时，子弹呼啸。我军占领了东面和南面的房子，敌人还占据北面和西面的房子，依托大碉堡负隅顽抗，且点燃木柴照明。火光中，敌我双方的行动都看得非常清楚。
孙世易和“马大脚”在我控制的房子里召开了连、排长会议，决定临时打破班、排界限，挑选有特长的战士组成火力掩护队、爆破队和预备队三个战斗组织，重新组织攻坚。
我爆破队在火力的掩护下向中心碉堡接近，敌人的机枪也拼命射击。一位爆破手刚冲到中途，炸药被子弹打中爆炸了，一时烟雾冲腾，同时也遮住了敌人的视钱。
后边冲锋的人一看，抱起另一个炸药包借着烟雾又勇猛地冲了上去。爆破手在中途又被火力阻拦，已经点了火的炸药包在中途又爆炸了。
“马大脚”急眼，抱起炸药包又飞跑。他脚长跑得快，飞速靠近目标，把炸药包放到了碉堡脚下，只听一声巨响，烟火腾起，木石纷飞，敌人的大碉堡塌了。
我军一阵冲杀，结束了战斗。
孙世易和“马大脚”、“野玫瑰”以及战士们总结经验，觉得这次爆破成功，是专业化、灵活机动的战术、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马大脚”跑得快等原因，才取得的胜利。在没有重炮的情况下，是一套比较完整的攻坚战术。
他们连续攻了几个碉堡，仅仅拔掉了一个，其余都没有成功，但他们不断总结经验，形成了现有条件下的成功攻坚战术，仍满怀信心。
“马大脚”自从交了入党志愿书，每次战斗都冲在前头，战士们更英勇顽强，拔碉堡尽管难，也取得了不少胜利。
“野玫瑰”与“马大脚”相爱，在拔碉堡中，总是抢抱炸药包，他们都跑得快，行动特别迅速。其中一人抢到炸药包，另一个人掩护，结成了战斗更深的战斗友谊。
“马大脚”有一次对“野玫瑰”无不感动地说，你是我的生死“兄弟”。
“野玫瑰”红了红脸，什么也没说出。
这对男女真成了生死“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