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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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们又攻东坪据点。
东坪村头有一个大庙,日军和李超敌顽作为依托,修建了坚固工事。中心碉堡是由一个古楼改建的,高二十米,可以控制封锁周围几里的地区。鬼子一个小队住在炮楼上,伪军一个中队住在四周的房子里。
战前,“马大脚 ”和“野玫瑰”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进行了周密详细的侦察。
经过孙世易和“马大脚”等干部的研究,还是由孙世易指挥,由矿工连主攻。
战斗打响,敌人外围的工事全部被拿下,残敌还在中心碉堡负隅顽抗,但我们的炸药只剩下最后一包。加上惊恐万状的敌人拼命扫射,阻止我爆破手靠近。孙世易组织火力,用机枪和“排枪”打,连续扔手雷,打得敌人“哇哇”乱叫,就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西南面来了。
就在这时,李友兰把最后一包炸药捆好,借敌人转移火力之机,抱起炸药包冲了上去。
他冲到炮楼下,见炮楼的外墙已被我部几次爆破炸开了一米多宽的大口子,露出了里边加修的新墙,他立即把炸药包放在了新墙下,点燃了导火索 。
一声巨响,炮楼的顶部猛地向上一鼓,紧接着又塌落下来。一时间,砖瓦乱石满天飞,黑烟滚滚。
我军一涌而上,很快结束了战斗。
拔碉堡使用爆破,越来越显示威力,但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点火方式落后。
如果先点火,再送炸药,人跑到哪里,火星就带到哪里,点滴火星就在黑夜里暴露了爆破手的行迹,而遭敌杀伤。如果到了爆破点再点火,由于准备时间过长,也容易被敌人发现。这个问题解决得好坏,关系爆破手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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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爆破手李友兰跑到了孙世易的办公室 ,见孙政委正在研究着什么,且边看边画。屋地上放着一块半尺来宽、一尺来长的木板,木板上绑上了一个鬼子的迫击炮炮弹,炮弹的引信已经卸掉,插上了一个手榴弹的木柄。
李友兰好奇地问:“孙政委,你这是研究什么呀?”
孙世易乐观地笑说:“我们青州独立团都在热火朝天地迎接‘红五月’,我也想给鬼子准备点‘新干粮’。”
原来,孙世易正在将哑火的炮弹改造成手拉雷。画的图纸是如何在门槛下、橱柜里、床底下、大路上安放手拉雷的设计图。
李友兰看了看,三句话不离本行:“孙政委,如果爆破点火也像手榴弹的拉火索就好了,啥时用,就啥时拉。”
一语提醒了孙世易,觉得这样改造炸药包点火有可能成功,抬起头来问李友兰:“你快说说你的想法。”
李友兰被他的急切神情弄糊涂了,笑说:“这个,我可不专业。我还没想出什么办法,想问你……”
孙世易指着手榴弹的木柄说:“如果把拉火索与雷管间的导火索换成长的,包在炸药里,那不就和手榴弹的拉火索一样了吗!”
孙世易这么一说,李友兰心里明白了,立即回到工兵班,改造炸药包的拉火索。
拉弦点火试验成功,爆破简化了程序,提高了速度,减少了爆破手的伤亡,也减少了炸药损失,拔碉堡的成功率更高了。
随着爆破技术不断提高,他们也创造了许多因地制宜的巧妙爆破方法。比如,在敌人的火力空隙,就“偷炸”;对坚固工事,就“连炸”;敌人把碉堡底层用土填实,阻止我爆破,我就用一根杆子把炸药包立到高处“悬炸”;敌人挖了很宽的壕沟想阻挡我爆破手接近,我们就用木杆子架桥的方式“越壕炸”;敌人把大批树枝堆集起来,阻挡我爆破,我们就用手雷炸开通道;如果导火索发生故障,就用机枪打响炸药;在重要的爆破点上,为了防止哑火,就采用双导火索……
矿工连与武工队强攻与爆破相结合,组成了火力组、爆破组、突击组、梯子队和预备队等专业队伍,在东坪乡四面开花,打得鬼子和汉奸在淄川至青州的胶济线旁边的伪政权摇摇欲坠。
他们的爆破经验,也得到了中央军委的肯定,要求在全军推广。
他们连续拔据点、炸碉堡,向鬼子青州旅团控制的地区延伸进攻,也向矿区延伸进攻。
淄博的煤,是“山本五十六”的舰队专用燃料,如果让矿区处于生产瘫痪,青州的本川就会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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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世易说,如果让“山本五十六”的舰船开不动,就要让淄博矿区停止生产煤炭。要想让鬼子的煤矿停止生产,就要打掉遍布矿区的碉堡、炮楼。
实际上,矿区的碉堡、炮楼更难打,都是鬼子在整个矿区的反动机器,鬼子都重兵把守。矿警大队就是伪军大队,也属于鬼子和李超管辖的重要恶势力。
鉴于“马大脚”和“野玫瑰”到过矿区,孙世易就派他们再到矿区侦察、组织力量拔矿区的碉堡。
“马大脚”到过鲁大公司的总部,见里边有一个炮楼。这个炮楼是八角形的,八面都有射击孔,且分两层,方圆一公里之内都在炮楼敌人视野内,爆破手无法靠近炮楼。
这个炮楼还是由当地的沙岩垒就。矿区有许多能工巧匠,建筑极有特色,又坚固耐用。如果无重炮,很难接近或摧毁这样的炮楼。
“马大脚”走进了矿区,在洪山村就遇到了洪山村的村长。这样的村长,一般都是鬼子的统治机器。
村长愁眉苦脸地说:“现在有四个伪矿警又来了村里,以过春节为名索要年货,还要‘联合抗日一百斤馍馍捐’。我们村都是矿工,一九三五年北大井透水,在村里住的矿工都失了业,哪里还有什么年货、‘联合抗日一百斤馍馍捐’?这是要老百姓的命!”
“马大脚”大怒,立即和“野玫瑰”领着几个战士们冲进了洪山村。几个伪矿警看到一个“大脚”的粗汉,背着粪筐子、提着一把芹菜而来,又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如飞而至,知道遇到了传说中的“孤山双雄”,早吓得尿湿了裤子,且跪地求饶:“大侠饶命……”
“马大脚”给他们讲八路军武工队的政策,并严重警告:“当了汉奸,已经错误,若再害民,是错上加错。你们要留 条后路,不要执迷不悟。这是初次,饶过你们。如果再让我们撞到,让你们的眉心‘一点红’。”
这些矿警知“马大脚”和“理玫瑰”的厉害,杀人后的死人额头上有‘一点红’,都吓得放下武器,屁滚尿流地跑了。
“马大脚”和“野玫瑰”的“孤山双雄”名号,在矿区家喻户晓,伪矿警闻风丧胆。
有一天,“马大脚”和“野玫瑰”又来矿区范围内的大吊桥村侦察。
他们刚进村,就听到有十几名伪矿警向村民索要财物。这伙人一看是一个背粪篮子、手拿一把芹菜的人,知此人必是“马大脚”,粪筐里必定有一把枪,芹菜里也必定有一把枪,只要他随手一扬,子弹能打到你额头上“一点红”。他后边跟一个风姿绰约的漂亮女人,百分之百是“野玫瑰”。手中有一把钢针,随手一扬,也让死者的眉心“一点红”。他们立即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不敢动。
“马大脚”训斥道:“上次饶过你们,今次又犯,就给你点上‘胭脂’吧!”手起枪响,此人眉心已经有了“一点红”。
其余矿警们吓得磕头如捣蒜。
“马大脚”收了他们的枪,为达到争取多数、孤立少数的目的,摘了他们的枪栓,放了他们。
这些人在矿区一传,“孤山双雄”的名号更传遍了矿区。
鬼子为了矿区的煤炭生产,保障军用,也不断增加碉堡和驻军。大吊桥村的岗楼还没修好,鬼子为了安全,就派伪军和鬼子来驻防。
五月的一天,“马大脚”和“野玫瑰”派人给大吊桥村的伪军小队长晓以大义,鼓励他弃暗投明,立功赎罪。过了几天,伪军小队长告诉“孤山双雄”,同意“反正”,并约定了“反正”时间和行动暗号。
夜深了,“马大脚 ”和“野玫瑰”来到了伪军驻地,当场就有十五人“反正”。“马大脚”让武工队战士带“反正”伪军回矿工连的驻地东坪,自己和“野玫瑰”在几个“反正”伪军的带领下,扑向鬼子的一个驻防地。
由于我部打掉鬼子一个据点后,押着投降鬼子出村,引起了狗吠,惊动了别处的鬼子。另一处鬼子的机枪就吼叫起来。“马大脚”指挥武工队员绕到了鬼子的营房后,把手榴弹扔进了这个鬼子据点。鬼子的枪声哑了,鬼子伍长桑田带着一个满脸乌黑、一身是血的鬼子举着双手走了出来。
“马大脚”和“野玫瑰”在矿区没打什么大仗,动静却不小,“孤山双雄”威震矿区和胶济线。
在青州的鬼子本川,急在心里,怕矿区失守,战争物资断供——“山本五十六”突袭珍珠港已惹恼了美国,如果急需的煤炭断供,想在太平洋取胜,不好办。他想扫荡东坪,又怕武工队像泥鳅一般溜滑,就在青州找到了最大的汉奸胡县长。
胡县长就叫上了太平村的“一熊到底”——李金成(熊),想给鬼子头——本川出上一个主意 。
如果“一熊到底”有十个主意,十个必然都坏,老百姓又称他“坏透了底”。他以算卦、看风水为业,专做坑人、害人的事,尤其给鬼子出主意、提供情报,十恶不赦。
像他这样的坏人,把鬼子看成是“杆子”,把八路军武工队看成了“井绳”,时刻想向鬼子进言,捞取好处。他被“马大脚”早挂上了要灭了的号。